城外的月光(31)_藍鳶星

三一

　　第八章難以逃離的重逢

　　李木魚，李默，一大一小兩個男人，把日子過得一塌糊塗。

　　電話裡，孟小冬追問李默為什麼會出現在汽車站。

　　李木魚說李默跟他鬧了點不愉快，耍小孩子脾氣離家出走了，要一個人去S市找爺爺奶奶。

　　孟小冬很無語，說那趕緊去追啊，這麼晚了，他一小孩兒跑去汽車站那種地方多不安全。

　　李木魚半天沒說話，電話裡隱隱傳來玻璃碎落的聲音，聽得她心裡咯噔一下，急忙問出了什麼事。

　　又是半晌的沉默。

　　孟小冬鬱悶不已，對著話筒喂了幾聲，嘟嘟嘟，竟然斷線了……

　　趕緊重撥，系統提示，線路繁忙……

　　難道李木魚也正在往回撥？

　　她等了約摸半分鐘的工夫，卻遲遲沒有電話打進來。再重撥，仍占線。

　　孟小冬站在走廊裡琢磨了一會兒，估計他正在跟李默通電話。

　　離家出走的事她見多了，就她教過的學生裡，類似這種撒嬌耍脾氣性質的離家出走，最長紀錄是兩個半小時。之後，回家，跟父母談點小條件，得點小甜頭，再之後，該幹嗎幹嗎，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眼下的當務之急，還是先把大舅他老人家哄高興了。六十多歲的人，大老遠來一趟不容易。

　　一個多小時後，全體人員酒足飯飽。孟小冬打車把大舅二舅全家送回旅館，裡裡外外都安頓好，想了想，還是不放心，便站在旅館門口給李木魚打了個電話——離家出走的小孩兒該回家了。

　　電話響了一聲就被人接了起來。

　　「喂，孟老師？」

　　「……李默？你回家了？」

　　「小爸病了，你趕快來看看吧！」沒了往日的叛逆，只是焦急無措的聲音，孩子氣盡顯無餘。

　　病了？孟小冬聽了頗覺詫異，「你別急，出什麼事了？」

　　「你趕快來看看吧，我……」

　　還沒說完，突然沒了下文。李木魚的聲音隱隱在那頭兒響起。

　　「誰的電話？」

　　「孟老師打來的。」

　　「給我。」

　　電話裡，李默小聲嘟囔了幾句，接著，低沉的男聲順著電波傳進耳中，「找我有事？」

　　「李默說你生病了？」孟小冬皺皺眉，四下張望，不遠處，一輛計程車正朝旅館方向開過來。

　　「沒事。」

　　才怪！有氣無力的聲音，聽得她心裡直打鼓。揮揮手，很快，計程車穩穩停在身邊。

　　「你在外面？」

　　「嗯，剛把舅舅們送回旅館。」她邊說邊拉開車門坐進去，匆匆跟司機說了個地址。

　　「不用過來，我準備睡覺了，你也早點回家吧。」

　　好心當成驢肝肺！孟小冬咧咧嘴，決定不跟他計較，「我掛了，一會兒讓李默幫我開門。」

　　半個多小時後，齊景苑到了。

　　計價器上顯示：五十塊。

　　抖著手掏出錢包，她仿佛聽見了自己心碎的聲音……

　　開門的是李默，無精打采的小臉上，一對紅紅的大眼睛，明顯哭過。看清來人，二話不說就拉著她直奔臥室。

　　昏黃柔和的燈光下，李木魚閉著眼睛靠在床頭，呼吸很沉，好像睡著了。他臉色蒼白憔悴，嘴唇淡得幾乎看不出血色。

　　「孟老師，我……」

　　「噓……」

　　孟小冬示意他噤聲，抬手探了探李木魚額頭，很燙——確切地說，非常燙，手心傳來的溫度讓她有點心驚，當下開始琢磨著要不要打電話叫救護車。要這麼燒下去，估計腦子很快就熟了，換成牛排，肯定焦香可口。

　　低頭看了一會兒，她轉身走進洗手間，沖了條冷毛巾小心翼翼地敷上他的額頭，轉身拍拍李默的肩膀，示意到客廳說話。

　　「你小爸從什麼時候開始發燒的？」

　　「不知道，他在趕一份設計圖，從昨晚連續工作到今天下午，吃晚飯的時候臉色就不太好，而且，而且……」訥訥中，臉上泛起濃濃的愧疚。

　　「而且，晚上你還惹他生氣了是不是？」

　　「……你怎麼知道？」

　　「而且，還離家出走了是不是？」

　　「……小爸告訴你的？」

　　「家裡有沒有體溫計？」

　　「有，剛才我幫小爸測過了，三十八度七……」

　　「……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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