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的月光(21)_藍鳶星

二一

　　「嗯？」床上人一聽，立馬掀開被子趴在窗邊往下看，「沒看見你的車啊？」齊薇開一輛黃色三菱跑車，很顯眼。

　　「我剛從機場回來，開陽陽的車。他坐早班飛機回西班牙辦點事，過幾天才回來。」

　　「那輛紅色的？」停車場上，鶴立雞群般停著一輛似曾相識的跑車。

　　「沒錯。電梯到了，出來開門——」掛了。

　　一見面，齊薇就被孟小冬的慘樣兒給震撼住了，「你沒事吧？怎麼把自己作踐成這副德行？」

　　「睡眠不足。」孟小冬扯扯嘴，拉著她進門，「這個點兒你怎麼有空跑到我這兒來？不上班啊？」

　　「九點鐘約了客戶見面，就在附近，順道上來看看你。」說著，齊薇把手中拎的一袋東西塞給她，「我讓家裡的阿姨特別給你做的，一會兒熱熱吃了。」

　　「謝謝啊，我還真餓了。」孟小冬打開袋子聞了聞——一個字兒，香！

　　「剛出院，你給我悠著點。」齊薇捏捏她的臉，「禁止熬夜！」

　　「你男朋友去西班牙做什麼？」孟小冬逃出她的魔爪，拎著袋子走進廚房，頭也不回地問。

　　齊薇尾隨而至，拉開冰箱拿出最後一瓶橙汁，毫不客氣地開瓶猛灌。喝夠了，抹抹嘴，「他父母家人都在西班牙，每年這個時候他都會回去。大概是什麼特殊日子，他不肯說。」

　　「你是他女朋友，有什麼好瞞著的。」孟小冬撇撇嘴，對那個叫陽陽的男人印象又差了幾分。

　　齊薇倒是無所謂，「反正總有一天我會知道的嘛。革命征途路漫漫，不著急，慢慢來。」

　　「難得啊，這麼有耐心。」孟小冬把保溫盒放進微波爐，倚在料理臺上隨口笑言。

　　「有些事急不來。他心裡藏著很多秘密，而且……」說到這兒，齊薇頓了頓，臉色有點黯淡，不似一貫的神采飛揚，「而且，我總覺得他心裡有個女人，一個他喜歡可又得不到的女人。」

　　孟小冬咂舌，「這不可能！」

　　「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是不可能的。」齊薇輕笑，神情卻很苦澀。

　　孟小冬歎氣，伸手摟住她的肩膀，有點難過。

　　「得了，你慢慢吃。時間快到了，我先走了。」說話間，一個轉身的工夫，齊薇又變回了她認識的齊薇。

　　孟小冬送她到門口，看著她上了電梯，不知怎的，心裡空落落的。

　　吃完早餐，孟小冬無所事事地偎在客廳的沙發上，拿著遙控器把所有頻道從頭到尾換了三遍。飛速變換的畫面晃得腦袋直發暈，隨意定格在某電視購物頻道，內容不重要，就是想讓家裡有點聲音，讓心裡感覺不那麼空。

　　電視螢幕上，某二流相聲演員正在上躥下跳地宣傳某減肥產品，減肥前減肥後的對比照片弄了一大堆，最少的一個也減了一百斤，真是越說越不靠譜兒。現在這廣告實在是沒法兒看，死命地忽悠。怪不得瘋牛病這幾年這麼氾濫，牛都被這些黑心奸商忽悠得找不著北了，能不瘋嗎……

　　看一會兒睡一覺，睡一覺看一會兒，迷迷糊糊的，一上午就這麼虛度了。

　　十二點多，接到個電話，竟然是老媽打來的。

　　鑒於國際漫遊話費太貴，老媽省略一切問候直入正題。首先交代他們的飛機明天到達D市的時間，其次囑咐她一定要好好招待舅舅們，附帶不忘問一句最近幾天有沒有邂逅什麼青年才俊。到五十八秒的時候，乾脆俐落地掛斷，時間掐得恰到好處！

　　從頭到尾，孟小冬除了叫了聲「媽」外，其他一句話也沒插上。

　　下午一點多，二哥的手機依然處於關機狀態。打去他辦公室，秘書說他一早就帶著模特兒去了青縣的峽谷公園取外景，拍攝新一季的宣傳照。

　　大舅二舅的火車三點二十到，偏偏二哥在這種關鍵時刻連個交代都沒有，不負責任地玩起了失蹤。

　　孟小冬決定自力更生。算了算時間，現在打車去車站，就算碰上塞車也還來得及。草草洗漱更衣過後，她顧不上傷口的不適，拎著包匆匆出了門。

　　兩部電梯都處於忙碌狀態，等啊等啊等，終於有一部從底層龜爬一樣攀升上來。

　　叮咚——

　　電梯到。

　　同時，孟小冬手機響了。

　　門緩緩滑開。

　　裡面有人，正往外走。

　　她邊掏電話邊側身往旁邊讓——先出後進是規矩。

　　裡面的人正在打電話，看到她，收起手機，頓住腳。

　　與此同時，她的手機也沒了聲音。

　　「時間正好。少晏有事，讓我帶你去火車站。」

　　說話者，木魚兄也。

　　第六章賀壽團大駕

　　李木魚開著一輛黑色奧迪，四個圈的車標孟小冬還是認識的。車裡沒掛任何飾物，收拾得一塵不染。清爽的淡香應該是香水的味道，卻不知是從哪兒散發出來的。

　　車緩緩地開出了社區大門，駛上了川流不息的馬路。

　　這個點兒不是上下班高峰，塞車情況不算嚴重，大概三點前就能到火車站。

　　午後的陽光曬得車裡暖烘烘的，空調開得很小，剛開出去不一會兒，孟小冬就覺得身上隱隱泛起汗意。

　　「那個，空調能不能稍稍開大一點？」她有點不好意思地問。

　　「不能。」

　　孟小冬被這乾脆利索的回答噎得夠嗆，頓了頓，試探性地問：「你不熱嗎？」說完，還不忘摸摸自己額頭——莫非是發燒了？

　　「熱。」

　　孟小冬無奈地撇撇嘴。不愛吹空調的人很多，他大概就是其中之一。今天下午這接站的事已經很麻煩他了，熱點就熱點吧，總比地鐵強。

　　「你家很涼快？」

　　「……嗯？」木魚兄的思維跳躍，這幾天孟小冬已深有體會，「挺涼快的。什麼意思？」在他面前，不恥下問不是美德，是必須。

　　「空調不能開太強了——醫生難道沒交代過你術後不能受寒？」

　　原來如此！

　　孟小冬嘿嘿一笑，心裡其實挺美。被人關心的感覺總是好的，不過，「這好像是婦科醫生對產後孕婦常說的話。」

　　李木魚側頭透過墨鏡極快地掃了她一眼，勾勾嘴角，「你今天應該化個妝再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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