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的月光(5)_藍鳶星

五

　　「你對我可真有信心！要是他一定要堅持去跟同學燒烤，你說我要不要阻攔？或者說，我能不能攔得住？」

　　「一小時一百的工資，這種事該怎麼處理你看著辦。」

　　「……你慢走，再見！」望著門口彎腰換鞋的背影，孟小冬恨恨地說。

　　出門前，李木魚想了想，轉身補充道：「其實李默做飯很不錯。」

　　第二章劍拔弩張的父子

　　分針龜爬似的挪動，二十分鐘過去了，李默的臥室依然房門緊閉。

　　孟小冬坐在客廳裡豎著耳朵聽了半天，李默好像在打電話，聲音很小，聽不真切。

　　孟小冬想了想，掏出手機，準備趁這會兒給齊薇回個電話，分享一下她革命成功的喜悅。

　　「哪兒溜達去了？才想起給我回電話！」剛接通，齊薇的聲音就劈裡啪啦地砸進孟小冬耳中。

　　「別激動別激動，我在上班。」孟小冬壓低嗓音，起身走到客廳的落地窗邊——這裡離臥室最遠。

　　「我做Spa呢。晚上乖乖在家等著我，姐姐現身說法給你上一課，讓你也近距離欣賞一下戀愛中的女人是什麼樣兒的。」

　　「搞定了？他終於被你的癡心不改外加死纏爛打降服了？」

　　「那是。替姐高興不？」

　　「高興高興。你好好約會，等我下班回家，咱再詳談。」

　　「上班？你過糊塗了吧？學校不正放假呢嘛？」

　　「生活所迫，房貸壓身，賺點兒外快貼補家用啊！」

　　「你得了吧！不跟你囉唆了，晚上見！」

　　說完，齊薇乾脆利索地掛斷了電話。

　　孟小冬收起手機，俯視樓下螞蟻般的小人小車兒，陌生得好似從未見過。發了會兒呆，緩緩收回視線，看看表，九點四十。

　　「上班時間聊私事，是不是得扣錢？」淡漠的聲音，透著稚嫩。

　　孟小冬很鬱悶，轉身望去……

　　李默？剛才臥室門縫裡的匆匆一瞥，孟小冬只看清這男孩兒赤裸的上身和漂亮的肌肉線條。面對面仔細端詳，不得不說，大剌剌地坐在沙發上的那個男孩兒讓她非常意外。

　　沒有想像中叛逆少年的另類造型和奇裝異服，而是利索的短髮，清爽的裝扮。很漂亮很乾淨的男孩兒，孟小冬對他的第一印象挺不錯。

　　李默見孟小冬盯著他瞧了半天也不說話，不耐煩地撇撇嘴，「我小爸跟你說的話我都聽見了。一會兒我要出門，你最好跟我一起離開，該幹嗎幹嗎去。以後也甭來了，這裡不需要你！」

　　孟小冬笑笑，對他的話恍若未聞，逕自走到沙發前坐下，「準備跟同學去燒烤？」

　　「沒錯，所以你最好不要在這裡浪費大家的時間。你要說的那些我已經聽過無數遍了，那些滔滔不絕的大道理我完全沒感覺，開口閉口人生理想的，只會讓我覺得可笑！」

　　「嗯？談人生談理想？那些東西我自己都還沒搞懂，要談也不會跟你談。」孟小冬挑眉暗笑——小樣兒，真把這年頭的老師都當傻子呢。

　　「你不是老師嗎？老師是天底下最自以為是的人！」

　　「你小爸也是老師。」

　　「沒錯，他就是自以為是的人之中的佼佼者！」

　　「有嗎？我倒覺得他在你面前窩囊得很呢。剛才你說的那些話，如果我是他，肯定早就一耳光抽過去了。」

　　「你！」李默瞪著孟小冬，「你什麼都不瞭解，憑什麼說我小爸窩囊？我小爸比你強多了！」

　　「你可真矛盾。既然這麼維護你小爸，何必要裝出一副跟他水火不容勢不兩立的樣子？挺累的吧？」一畢業就站上講臺，對付這種年齡的小孩兒，孟小冬頗有自信。

　　「我們家的事，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

　　「誰讓我收了你小爸的錢呢。要不這樣吧，你給你小爸打個電話，就說你看我特別不順眼，想讓我滾蛋。如果你小爸點頭，我立馬留下錢走人。」說完這話，孟小冬突然特想笑。好歹也當了四年老師，竟然為了心裡那點莫名其妙的正義感，跟一個孩子玩上了激將法。

　　「你以為我不敢？」李默作勢要去拿桌角的電話，孟小冬沒攔他，而是面帶微笑，不疾不徐地道：「衝動是魔鬼。一般我腦門兒充血的時候，就會在心裡默念這句話。送給你，共勉。」

　　這倒不是說教，她就曾因為衝動，幹下過一件讓自己悔不當初的蠢事，至今仍是心底抹不去的污點。從那以後，這句話就成了她時時默念的警示銘。

　　李默聽完，有點發愣，半天沒說話，收回手低頭盯著腕表出神。

　　孟小冬端起桌上的水，一口一口地喝著。兩人就這麼僵在客廳裡，直到門鈴聲響起。

　　孟小冬看看表，還差幾分鐘十點，應該是李木魚說的那個鋼琴老師到了。

　　李默皺皺眉，滿臉不爽地起身去開門。

　　「李默，你在家呢？」

　　「廢話。」

　　孟小冬哭笑不得地聽著門口傳來的對話。

　　「那是你家新請的保姆？」

　　「要你管。」

　　「你小爸今天不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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