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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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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連何姑姑也吃醋了,叫嚷道:「小意,姑姑白疼你了!怎麼姑姑要親你,你就死活不肯呢?」小意低了頭,半晌說:「小意喜歡姐姐。」哄得何如初拍手大笑,捏了捏他臉蛋,說:「小心姑姑傷心,以後不疼你了。」 何姑姑唯有自嘲,然後說:「如初,你不覺得小意看著面善嗎?」何如初拍了拍頭,連聲說:「對對對,怪不得我這麼喜歡小意,其實是因為我一見他就覺得眼熟,像誰似的。」夏原快人快語接過來:「你不覺得小意長得像你嗎?」 何如初遲疑地說:「啊?長得像我嗎?我自己倒沒多大感覺。只是看著他心裡就覺得特親切,像是老早就認識似的。」可是她以前分明沒見過小意啊,連她自己也在納悶。夏原叫起來:「還不像啊?你倆照照鏡子去,看那眉眼那嘴唇……」 何姑姑緩緩地說:「如初,小意全名叫何如意。」如初猛然想起自己其實還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因為心底一直不肯原諒何爸爸,所以她也從沒有往這方面想過。可是孩子還是一天天長大了。她臉色漸漸變了,呆呆地坐在那裡。沒想到,自己竟真的是小意的姐姐。 第四十一章 時間改變了一切 小意人雖小,卻也察覺到她的異樣,連聲喊:「姐姐,姐姐……」她回過神來,忙說:「姐姐沒事,想事情呢。」不管怎樣,孩子終歸是可愛的。 何姑姑歎氣,「如初,看在孩子的分上,你不要再跟你爸爸慪氣了好嗎?」何如初故意裝出惱怒的神色,憤憤地說:「原來是你們設計好的!」拿小意當誘餌,讓她有氣都生不起來。 夏原忙笑著說:「姐弟相認,大團圓的場面,有什麼好氣的?來來來,大家喝一杯,慶祝如初回國。」如初有點兒尷尬地說:「可是這個弟弟也未免太小了點兒。」牽出去,十個人有八個人會誤會。夏原笑:「小才好玩啊!大了幹自己的事去了,誰還肯理你啊?」 韓張教小意:「如初姐姐是你親姐姐,知不知道?她也管你爸爸叫爸爸呢,你歡不歡迎姐姐回家?」小意轉頭問何如初:「你就是爸爸的心肝嗎?」她不解,笑問:「這話怎麼說呢?」小意睜大眼睛說:「爸爸說,姐姐是爸爸的心肝,小意是爸爸的寶貝。」她聽了,只覺眼眶一熱,趕緊忍住了,笑著說:「是啊,姐姐是爸爸的心肝,小意是爸爸的寶貝。」 大家聽了小孩子稚嫩的童言,都十分感慨。何姑姑歎氣說:「如初,你爸爸這些年來一直都很想你,只是不敢去看你。他知道他傷了你媽媽的心,但是他們之間的事情,連他們自己都剪不斷、理還亂。現在,你總算肯回來了。你爸爸怕你還是不肯原諒他,因此大家想了這麼一個法子。你看小意都這麼大了,大人的事就由大人他們自己去解決吧。」 何如初默默地聽著,一直沒有說話。何姑姑瞧她的神色,這麼多年過去了,估計氣也早消了,於是笑著說:「既然是接風洗塵,大家就痛痛快快喝兩杯,祝如初在國內有一個好的開始。」大家都站起來,小意竟然也搖搖晃晃地跟著爬起來,大家見了都笑。如初怕他摔下來,忙抱在懷裡,笑著說:「好好好,小意也乾杯。」給他倒了一小杯橙汁,還把吸管插上。 夏原跟韓張臭味相投,見了面就互損。夏原眯著眼睛嘲笑說:「你說你一天到晚待實驗室有什麼出息?乾脆下海跟著兄弟我幹得了。如今不是興這麼一句話嗎,叫『搞導彈的不如賣茶葉蛋的』……」韓張罵他一身的銅臭氣,他點頭,「我就銅臭,怎麼,不服氣啊?不服氣咱倆再喝——」都是能喝的主兒,兩人杯來盞去,也不知道喝了多少。 何姑姑夫妻倆早走了,由他們幾個年輕人去鬧。何如初一開始還陪著喝了幾杯,後來見他倆拼上酒了,便拉著小意說:「咱們出去透透氣,等會兒再回來。」照他倆這樣喝下去,只怕還得她回來收拾殘局。 何姑姑故意留下小意,讓何如初等會兒送他回家。小意對給大廳做裝飾的各色金魚非常感興趣,眼巴巴地望著。她便抱他貼近玻璃看。小意問:「姐姐,這是什麼魚?」她哪知道是什麼魚啊,胡亂說是黑金魚。小孩子的精力真是旺盛,看完這個又看那個。小意畢竟不小了,又動來動去的,她一直抱著,覺得手酸,便哄他:「不看了好不好?姐姐下次帶你去海洋館看海豚去。」牽著他的手往回走。 小意高興地拍手跳起來,「好,小意要去海洋館。」她笑著稱讚,「小意真乖。」一抬頭,居然迎面碰到鐘越、孟十他們從裡面出來。她的笑容頓時僵在臉上。孟十見到她,大吃一驚,好半晌才笑著說:「何如初?你什麼時候回國的?」 鐘越的眼睛一直盯著她手邊的小意,吃驚地看著她。眼前的一幕太過震撼,擊得他當場無法反應。本來說好是去圓山飯店的,哪知道孟十突然從國外回來,說要在凱悅飯店宴請外商,讓他也過來陪飲,圓山飯店那邊讓部門經理去就行了。 闊別八年的兩人就這樣結結實實地撞上了。也許冥冥之中早就註定,不能不說是天意。 她勉強擠出笑容,回答孟十:「剛回來不久。」眼睛卻在打量鐘越。雖然還是那個人,可是和記憶中的他卻是完全不同了。西裝革履、自信沉穩的他已是一名成功的企業家,一個決策就動輒數百萬資金,和當年一無所有的學生怎可同日而語!他現在的一切讓她覺得無比陌生,眼前的這個人早已不是以前的那個鐘越了。時間改變了一切,包括曾經最親密的人。 她拘謹地站在那裡,他卻一直沒說話。久別重逢,再怎麼樣,也應該打個招呼,方不失禮。尷尬過後,她客客氣氣地說:「鐘先生,你好。」 鐘越聽她叫他「鐘先生」,只覺得荒謬。鐘先生?什麼時候開始她稱呼他為「鐘先生」了?現在,自己對於她,真的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無足輕重的陌生人了嗎?深深的無奈湧上心頭,他點頭,淡淡回應了一句:「你好。」 幾人站在大廳裡,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小意不耐煩地扯了扯她的手。她這才回過神來,說:「我要先走了……」孟十忙說:「我們送你回去。」她連忙搖頭,「不用,不用,我還得回去。」眼睛看著遠處,見他不解,忙解釋,「我跟朋友一起來的,帶小意出來轉轉。」孟十「哦」了一聲,「那我們先走一步。」鐘越跟在他後面出去了。 夏原和韓張喝得一塌糊塗,醉倒在桌上。何如初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醒他們,出了一身的汗。 孟十直到上了車還在感慨:「沒想到她回來了。樣子還是沒變,只是頭髮留長了。巴掌大的瓜子臉本來就顯得小,現在更覺年輕,一點兒都看不出孩子都那麼大了。」轉頭又說,「那孩子跟她長那麼像,應該是她兒子吧?」 鐘越許久才吐出一句話:「不,她變了!」當然是變了,不然怎麼會叫他鐘先生?怎麼會對他那麼冷淡呢!瞧她對小孩子的關愛之情,到底怎麼回事還用說嗎?就在昨天,他還設想過兩人見面時各種各樣的情況,甚至想到她會跟夏原在一起,可卻怎麼也沒有想到她會有一個那麼大的孩子!震驚,憤怒,羞恥,絕望,痛恨……各種複雜的情緒糾集在一起,讓他簡直無法呼吸。 孟十見他許久不說話,多少能理解他的心情,歎氣說:「鐘越,看樣子,她已經結婚生子了。你總不能一直這麼蹉跎下去……」這些年,不是沒有人追求他,可他總是冷冷淡淡的,不予理會,和身邊的年輕女性總是保持一定距離。就連范裡這樣優秀的女人,他也絲毫不放在心上。因此,孟十或多或少猜到他的心思,他應該還是在等何如初回來。 鐘越聽了他的話,轉頭看向車外,緊緊拽住車門的右手指骨泛青。 孟十喃喃自語了一句話:「那小孩的父親會是誰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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