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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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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如初聽了她這樣一番私密的閨房話,好半天沒反應,最後才問:「那你要跟他說嗎?」語氣澀中帶酸。她心裡也奇怪,為什麼聽到林丹雲說喜歡鐘越,自己好像並不高興呢?她用手按住自己的胸口,那裡似乎脹脹的,似疼非疼,有點兒奇怪的感覺。 林丹雲居然靦腆地笑了,含羞地搖頭,「不知道。總不能直接跑到他面前說喜歡他吧?這年頭雖然女孩子先表白沒什麼,但我還是怪不好意思的,還不知道人家喜不喜歡我呢。」 何如初傻傻地點頭,思緒早已不知道飄到哪兒去了。林丹雲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也是默默不語,忽然又說:「何如初,我拿你當朋友才跟你掏心掏肺的,你可別到處跟人說啊。」何如初忙說:「我瘋了不成?我才不是多嘴多舌的人呢!」 林丹雲捅了捅她,遲疑地問:「你說他——會不會喜歡我?」 何如初整個人呆呆的,一時沒反應過來,反問:「他?哪個他?」林丹雲捶了她一拳,「發什麼呆!想什麼呢?當然是鐘越啊!」 何如初如夢初醒,強打起精神,「哦。你長得這麼漂亮,又會唱歌又會跳舞還會鋼琴,學校裡那麼多男生追你,他,他……應該會的吧——」說完,何如初將頭埋進枕頭裡,突然感到有點兒自卑。 林丹雲眼睛一亮,興奮起來,「真的?可是我擔心他眼光與眾不同。我知道你們成績好的人跟我們普通班的人想法不一樣……」 何如初忙安慰她:「不會啦!」她突然整個人無精打采的,閉上眼睛,好像要睡了。 林丹雲以為她困了,便說要回去了。何如初揮了揮手,算是道別,也沒送林丹雲下樓。 何如初早早吃過晚飯,還要去上晚自習。想起韓張說鐘越身上青了一大片,「都是自己撞的。」她悶悶地想,自己怎麼老是闖禍呢?總是給人留下壞印象!想了想,她打車來到城中心最大的藥店,說要活血化瘀的藥,要好的,又從書包掏出一卷皺了的鈔票付帳。 再回到學校已經晚了,自習鈴聲早響過了。幸好許魔頭人不在,大家都在教室裡興致勃勃地議論運動會的事。何如初悄悄從後門溜進教室,大家都沒注意她進來,倒是鐘越說了聲:「你來了。」她點點頭,走到自己的座位,拉開椅子坐下。 運動會結果已經出來了,零班在高三組二十八個普通班、兩個理科重點班、一個文科重點班、六個補習班裡排名第三十,對他們來說,比預想不知道好多少。沒有拿倒數第一已經謝天謝地,居然還贏了七個班,真是意想不到的喜事! 周建斌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笑著說:「都是鐘越的功勞,要不是他5000米長跑拿了個第一,分數一下子升上去了,咱們也就比文科重點班強那麼一點點。不過人家那是女兒國,我們縱然贏了,臉上也沒什麼光彩。」 大家跟著點頭,有人感歎說:「鐘越就是鐘越,耐力不是一般的好。你看他前面跑100米時成績還不怎麼樣,勉勉強強拿了個第七名,可是一到比拼韌性的時候,就把其他人給甩下了。連專業運動員都一時大意失荊州,被鐘越奪下了冠軍,現在還扼腕歎息,說臉丟大了呢!」 有人下結論:「鐘越這個人不論是為人還是做事都是一心一意,堅持到底。就憑他跑5000米的那種毅力,有什麼事做不到?將來一定大有前途。大家趁這會兒還是同學可得好好跟他拉拉關係,說不定將來他上了雜誌封面,咱們也可以拿出去說一說、炫耀炫耀!」一席話說得大家哄然大笑。 第七章 陽光燦爛的日子 許魔頭論功行賞時先總體表揚了大家積極進取的運動會精神,然後說:「這次比賽,我們零班一共拿了12.5分,非常不錯的成績,我聽到時都吃了一驚,有點兒不敢相信。韓張這個頭帶得好,值得表揚;袁林投鉛球拿了0.5分,很不錯,大家鼓掌鼓勵一下;還有何如初,雖然沒拿到名次,可是重在參與,一個女孩子,有這種精神,值得所有人學習;還有鐘越——」說到這裡,他頓了頓,加重語氣,伸出大拇指,只說了一句,「好樣的!」然後拿出一半班費,按獲獎名次發給這次參賽的人,以資鼓勵。鐘越一人獨攬大半,有同學就開玩笑說要他請客。他當下便笑說請大家去學校斜對面那家新開的餃子店吃夜宵。所有人歡呼不已,一窩蜂擁出了教室。 有幾個女同學因為大晚上的住得遠,家裡又有人來接,於是先走了。只有何如初和另外一個女生跟著去參加大家笑稱的「慶功宴」。 到了餃子店,兩個女生委委屈屈地縮在屋子一角,看著二十來個男生如狼似虎地大吃大喝,堆得小山丘一樣高的餃子剛端上來,不到一分鐘,立刻被消滅得乾乾淨淨,連盤子都不用洗,光可照人。老闆乾脆不用盤子裝餃子了,直接將鋼精鍋端上桌,任他們搶去,一邊又急急地忙著下餃子。 那女生掩嘴笑說:「他們可真能吃!」何如初皺眉道:「跟牢裡放出來的一樣,哪裡是上臨一中的天之驕子?」女生大概都不能理解男生怎麼能吃那麼多。 鐘越笑嘻嘻地看著大家吃得不亦樂乎,站起來招呼韓張:「你也多吃點兒。」頗有主人風範。韓張倒在椅子背上,說:「說起來我也得了錢,是不是也該請一請大家?」有人聽見了,立即起哄說該請該請。白吃的晚餐,沒有人不樂意。 一夥人又吵又鬧,直吃到十一點半。有人說明天還要上早自習呢,大家於是撤了。何如初說太晚了,不巧社區裡路燈又壞了,心虛虛的,有點兒怕。韓張便說:「那我送你回家?乾脆在你家睡一晚上得了——反正以前我爸媽出差的時候,也常去你家打遊擊。」 她立即搖頭,「想在我家睡,沒門兒!我家又不是賓館,交錢還差不多。」鐘越聽了,便說:「我跟你順路,送你進去好了。」 她想著還要給他藥呢,於是點頭,兩個人一起出來。 路上一個行人都沒有,唯有他倆一輕一重落下的腳步聲。道路兩側低矮的樹木因為慶祝國慶掛上了五彩繽紛的珠燈,現在還沒拆,一閃一閃的,參差發出七色的光,照得人臉上瑩瑩發亮,眉眼仿佛都朦朧起來,像是隔著紗隔著霧,有種虛虛渺渺的美。兩人並排走著,靜謐的夜裡,忽然不知道說什麼才好。醞釀了半天也沒找到合適的話題,唯有一路沉默。 何如初突然覺得緊張,雙手下意識背在身後,不是東張西望就是看著自己的腳尖,不敢抬頭看身側一步之外的鐘越,莫名地覺得怪不好意思的。鐘越見她低頭不語,露出一截雪白的頸項,濃濃的夜色裡,他有種微醺的沉醉感。半晌,他才說:「你書包重不重?我幫你拿著。」 大家都將書放教室裡,頂多帶一兩本回去溫習。只有她,也不嫌累,十幾二十本書天天背著上學、放學,沒把背壓彎已是奇跡。韓張曾罵她犯傻,她滿不在乎地說習慣了。從小就這麼背過來的,現在照舊背著個大書包在學校裡穿梭。 現在聽鐘越這麼一問,何如初才抬起頭,忙表示不用。鐘越已經把手托在書包底下,掂了掂,笑說:「跟駝著一座山似的。沒事兒,我拿著吧,反正空著手。」她只好任他將書包從自己肩頭拿下。 何如初覺得身體果然輕了許多,試著快跑幾步,輕盈如燕,心情也跟著放鬆了許多。她回頭看了鐘越一眼,支支吾吾,想說什麼始終沒說出來,只好羞澀地笑一笑,蹦蹦跳跳地走遠了……到了社區門口,何如初才停下來,回頭等他。 鐘越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面,說:「不是說燈壞了嗎?我送你到你家樓底下吧。」何如初忽然變得矜持起來,含笑搖頭,「不要了。」 鐘越停了停,便將書包遞給她。她雙手抱在胸前,微笑著說:「那我走了。」低著頭,迅速從他右側擦身而過。他見她進了社區的小門,才轉身離開。走了沒幾步,忽然聽到身後傳來叫喊:「等一下——」他忙回頭,見何如初氣喘吁吁地跑過來,半彎著腰在書包裡胡亂翻弄,好半天才抬頭,擦了擦鼻尖上的汗說:「差點兒忘了,喏,給你。」遞給他一個白色小塑膠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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