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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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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身夜漂,深潭遇險 為了給即將來到的上海知青們建新連隊,我們前哨六隊派了20多名壯勞力,過猛龍河往西進原始森林去砍竹子、建房子。傣家人從來都很好客,我們住進當地老傣族家。我們在他們客廳的火膛邊支起蚊帳,支鍋開飯,一住近一個月,也沒給他們錢,但他們的態度從來都是很好的。 建新連隊,先就要開溝、挖渠、平整地基,還要砍木材和竹子建新房。房子都是用木頭做柱子和房梁的,牆是用竹子劈成竹笆圍的,屋頂是向老傣族買來用茅草編的草排搭蓋起來的。茅草房裡的床和桌子都是用竹子作的。 要去深山砍竹子了,我們20多個人集中起來,大概4點來鐘,天不亮就出發了。 沿著山邊小道鑽過原始森林,從架在兩棵大榕樹上的竹橋過了河,便開始爬山。天剛濛濛亮就看到山上茂密的灌木中有一條小路,有老工人提醒大家不要走散,因為老百姓在山上放了許多捕野獸的彈簧夾子,怕我們誤撞進陷阱。我們一路悶頭走,直走到山頂,太陽才出來。這時我們來到了一個愛尼人寨子,愛尼人家是很簡陋的竹房子,裡面的家當就只有幾條毯子、火塘上支個鐵架子而已。他們不會說漢話,有老工人用傣話向他們問路。 從山頂往下望,山下是一條河,河水很清,樹林很密,林中飄著白色的霧氣。直到下山後,天才完全亮了起來,我們發現草叢中散佈著許多捕鳥的夾子。 走到穀底,前面是一條滔滔的河,有20來米寬,水很清,可以見到河底美麗的卵石,河兩邊有很窄的河灘。我們沿河灘踏著卵石走,兩岸都是茂密的原始森林,仿佛永遠也走不到頭似的。直到中午,我們才見到一片竹林。於是,我們趕緊把飯團拿出來吃了,再喝幾口水,就開始分散開往山裡走。竹林很是茂密,但竹子卻不夠粗,我們就各自去找粗的竹子砍。那時候,大家因派性爭鬥,已很少互相關照了,再加上每人要趕在天黑以前砍20根竹子,捆綁成竹筏,然後沿河劃回駐地,時間很緊。 馮黎明是1965年從重慶來的「老四川」知青,年齡比我還小兩歲,個子不高,長得很帥。還有一個愛尼小夥子,他們兩人不論年齡和個頭都比我小,我們都不熟悉這種活兒,我們鑽進一片竹林,便沒有條理地亂砍,半天都理不出個頭緒來。那些竹子是互相糾纏在一起的,拉也拉不出來。他們兩人勉強拉出10來根竹子到了河岸邊,編了一隻很小的竹筏。我自己砍了20根竹子,手已經起了泡。綁竹筏要用藤子或敲扁的竹枝子,可我的技術不行,費了好長時間也沒綁好。這時暮色已經向我們包圍過來,其他人全都劃著竹筏子走了,就剩下我們三個人了。我見天快黑了,就讓馮黎明他們坐竹筏先走,我將自己的竹筏綁好,隨後再跟上。當我出發時,天已黑了,天空浮著迴光返照的幾絲彩雲。我摸著黑,手裡拿著根竹竿把竹筏順河劃下去。 天很快全黑了,也沒有月亮,眼睛適應了一段時間之後,我借著星光隱隱約約還能看得見周圍的情況,便估摸著向下劃。突然,一個黑壓壓的東西迎面撲了過來,把我撞進了河裡,我起身伸手摸去,原來是架在河上的一棵大樹幹。我跳上樹幹,再縱身跳到正從樹幹下漂過去的竹筏尾部,繼續往前漂。 到了水急的地方,竹筏突然撞在了河中心的一塊大卵石上,筏尾便被激流沖得倒轉了過來,我被向前甩出去飛進了河裡,正要翻身起來,又被迎面沖下來的竹筏撞在胸口上。人在危急關頭會力大無比,我從河中掙扎站起來,把竹筏的一頭抬起來、順過去、跳上去再走。河水越來越平靜,河面好像越來越寬了,再往前面,就沒有聲音了,竹筏好像也不再往前走了,就在河上漂著,只覺得眼前黑壓壓的一片,什麼也看不見了。我用竹竿探著、探著,探到了石壁,原來是鑽進一個石洞裡了。那洞不深,下麵是個深潭,我鼓足勇氣跳下深潭,抱住竹筏的頭,用蛙式仰泳拼命把竹筏拉了出來。 出了潭洞,繼續順流往前漂,視覺只能隱約看見兩邊黑壓壓的山,天上偶爾有星星閃爍,漂過很長一段有急有緩的河流……忽然前面傳來嘩嘩的水聲,水聲越來越大,我心裡頓時緊張起來,到了跟前才發覺是個寬闊的瀑布,這時我的筏子頭突然一沉往下沖去,我也倒頭沖了下去,幸好瀑布才只有兩米左右高。我從水中掙扎著冒出頭來,只見筏子頭戳進了河床底,尾巴卻高高地翹在瀑布上。我頂著洶湧的水牆潛進河底奮力把筏子從河底拔起來,順勢把筏子尾巴從瀑布上拉下來,又用自由式追上了順流而下的筏子。 前面又是很長的河流。在一面山崖前河道急轉,我像坐滑梯一樣沖下一個大坡,只聽見竹筏擦著河底的卵石轟轟隆隆地響,我躺臥在竹筏上雙手向後撐著,渾身被竹筏顛簸得劇烈地顫抖著。就這樣滑行了將近有50米,河流又是一個急轉彎,竹筏再次掉了頭,我又被甩進了河裡。只見那竹筏被急流飛快地沖向遠處的岸邊。岸上有棵古老的大樹,樹根裸露在外,像個巨爪紮進河中。筏子在再次掉頭後,筏尾已散了,要命的是,它插進了樹根裡,這裡水流又急,怎樣也拖不出來了。我手裡拿著砍刀,向樹根用力地亂砍一氣,又把竹筏往外拖。可是在逆流中,任憑我怎麼使勁,那竹筏就是紋絲不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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