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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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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 她微微一愣:「意思是,昨晚在樓下見到你的時候,你才剛剛回來?」 「嗯,」他停下來看她一眼,「有什麼問題?」 當然有。她簡直覺得匪夷所思:「你是故意的吧,身上帶著崩裂的槍傷,不去找醫生處理,也不回家休息,反而若無其事地領我出去吃了頓飯,然後又在我面前上演一場苦肉計。」 他饒有興致地聽她講完,才不緊不慢地說:「你的意思是,我在利用你的同情心?」 「難道不是嗎?」她低下頭吃飯,不再理他。 因為除此之外,她實在想不出更好的理由去解釋昨晚發生的一切。 他這樣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倒似乎第一時間見上她一面然後共進晚餐比什麼都來得更加重要。這簡直太荒謬了,說出去誰都不相信的。 而且,如果不是她昨夜同情心氾濫,又如果她能夠狠心一點,那麼此時此刻自己的地盤也不會這樣被他順理成章地入侵。 如今同桌吃飯,再一次讓她心生惶惑,那種隱約意識到現狀即將改變的不安令地十分難受,只好用這樣的惡形惡狀來掩飾情緒。 結果沈池卻不置可否,只是順著她的話說:「如果這招真這麼管用,那我以後會考慮多用用,以實現我的各種陰暗的目的。」 她幾乎被這種不冷不熱的腔調噎住,過了一會兒才看擬認真地請教:「在我失憶之前,我們也是這種交談模式嗎?」 「不是的。」沈池顯然已經吃飽了,放下筷子同樣認真地看向她,「我們曾經錯過了這一段。好的時候太好,而糟的時候又實在太糟,所以像現在這樣我反倒認為還不錯,很有新鮮感。」 承影總算看出來了,他竟然十分享受目前兩人鬥氣或鬥嘴的狀態。所以她決定閉嘴,免得自己更鬱悶,而讓他更得意。 但是在此之前,還有一個問題是需要徹底弄明白的。她不想再拖,於是趁著沈池準備午休的時候提出來:「能不能告訴我,你的職業是什麼?」如果他不肯講,她就決定立刻將他趕出門去。 結果沈池極難得的怔了怔,反問:「你以這個感興趣?」 「當然。我總應該要知道,自己到底嫁了個什麼人,你說對吧?」 「可是我不認為我們現在的樣子像一對夫妻。」他看擬漫不經心地笑笑,語氣卻很邪惡,「至少有些做妻子的義務,你失憶之後就不肯再履行了。」 她當然聽得明白其中含意,不禁微微一窘,但很快反應過來,「別打岔。你先回答我剛才的問題。」 她的態度堅決,沈池沉默下來,仿佛很專注地看了看她,墨色的眼底沒有什麼情緒,片刻後才說:「晚上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尾聲 對於沈池所說的地方,承影即是期待又畏懼。等到夜幕降臨,整個城市都被華燈籠罩之後,她才在他的帶領下,見識到一個紅燈酒綠紙醉金迷的世界。 那是與白日裡的世界截然不同的另一番景象,甚至與她認知中的夜生活都有很大差別。 他竟然帶她去了地下賭場。 而她發誓,在今晚之前,她從來不知道在雲海還存在著這樣的地方。 金碧輝煌、人頭攢動。 這裡有形形色色的賭客,不同性別,不同年齡,不同膚色,卻都在同一時刻聚在一起,盡情揮霍著他們所擁有的財富。 「並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進出這裡。」沈池說話的時候,正帶她站在三樓的圍欄邊,從這裡可以將熱鬧的中庭一覽無遺,「而在這裡輸贏或交易的,也不一定是金錢。」 「還有什麼?」她扶著雕花欄杆,目光落在那些看似瘋狂而又投入的賭客身上,下意識便問。 「古董、象牙、木料,一切看得見或者看不見的東西,只要你擁有足夠的資本或價值,就都可以被當做賭資下注。」 她震驚於他所說的,這些在平時都是聞所未聞的,「聽起來很新鮮。」 沈池神情平靜地俯視著樓下眾人,繼續告訴她:「如果不願意用這種投機取巧的方式博取利益,那麼也可以在這裡,用你認為自己所掌控的最有價值的東西,去和別人交換你最想得到的東西。那就是平等交易,各取所需了。」 她轉過臉看他:「所以,這個地方,是屬於你的?」 沈池也調轉目光回視她,點了點頭。 她當然知道,這座建築只不過是一個無比龐大的地下世界的外在具象而已。在那個看不見的地下世界裡,每分每秒都可能發生著巨大的、甚至不可估量其價值的各種交易。而沈池,她嫁的這個人,則是那個龐大世界的主宰。 明明踩在堅實光亮的大理石地面上,然而承影此刻卻恍惚著,如同陡然間墜入一個深不見底的巨大黑洞中。 繁星般的射燈從天花板上照下來,沒有遺漏任何一個角落,每一個人的一舉一動都在光明之下,可她茫然地望下去,只仿佛四周都籠罩著一團觸不到的黑暗。 而沈池呢? 她看著眼前這個男人,他自始至終都維持著一種淡定閒適的神情,不管樓下是怎樣的人聲鼎沸,他也只是冷眼旁觀著,就連向她講解的時候,語調都是冷淡平靜的。 那些在她聽來足夠震撼的詞句,由他說出來卻是那樣稀鬆平常。 他站立在輝煌的燈火下,甚至不需要任何動作或語言,那些數不清的交易、算不清的巨大價值,就從他手掌中像流水般淌過。 他一手掌控著整個地下交易的命脈,在不動聲色間,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她發現自己好像從來都不曾認識過他。 又或許,只有在見識到了今夜的沈池之後,才算是認識了一個真正完整的他。 樓下仍在上演著瘋狂銷金的戲碼,而他們所處的樓層倒是極為安靜,沒有任何人來打擾。 顯然沈池也無意讓她在這種環境下多做停留,就在他準備帶著她離開的時候,有人一路上樓來到沈池跟前,在他耳邊低語了兩句。 沈池聽後略一點頭,說:「我知道了。」 那人很快就走開了,卻沒有走遠,而是守在樓梯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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