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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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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掉井了還要腦袋幹什麼?你看著辦吧。羿小羽雙手放在胸前閉上眼睛,她不想和他多說,她擔心言多語失,她不想再讓自己的心靈起任何微瀾,昨天發生的一切已經夠讓她心亂的了。 好吧,你放心睡吧,到了我叫你。孟嘉偉覺得此刻的羿小羽又象一隻把頭縮進殼裡的小烏龜,這個女人肯定有什麼心事,既然人家不願意說,自己也不該再刺激她。 可能是昨夜裡沒睡好,羿小羽不一會兒真的睡著了。 孟嘉偉邊開車邊不時地打量著睡夢中的羿小羽,他發現同是女人,自己的妻子奚雅和眼前這個女人是那麼的不一樣,奚雅平時很少化妝,出門頂多塗點口紅,什麼時候看見奚雅都是素面朝天,這個羿小羽不但打過粉底,塗了眼影,眉毛好象也是精心修過的,還有輪廓清晰的嘴唇絕不是象奚雅那種隨意塗抹上去的,在他的記憶裡奚雅從來沒塗抹出這麼性感而豐滿的雙唇,這個女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清香顯然是香水的味道,而奚雅天生對花粉過敏,什麼香型的香水都不能用。 原來女人是可以活得這麼精細的,孟嘉偉發覺自己的身體正在發生微妙的變化,他克制自己不去看睡夢中的羿小羽,那張臉對他的誘惑越來越難以承受,可不看什麼問題也解決不了,他甚至能聽見她均勻的呼吸,他不明白是自己很長時間沒回家了,還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挨著一個漂亮性感的女人。 唉,早知道,早知道真不該同意讓她坐在前座。 一路上,孟嘉偉倍受煎熬。 二十、 你好。奚雅。 好久沒有和你聯繫了,還好嗎? 我的人生面臨著一個重大的抉擇。原諒我暫時不能告訴你。 相信奇跡嗎?我願意相信一次自己。 再見!我們一定會再見的。 蔣以均 蔣以均給奚雅發完信,關上了電腦。他起身的時候,很是意味深長的拍了拍這個自己從舊貨市場寶貝似的搬回家被別人淘汰的二手電腦,說了句:"再見了,老夥計。"便鎖上門,奔了火車站。 縣財政形勢不好,稅收完不成,從上個月開始,工資就發百分之六十了,而且據說還不能保證按月發放。花錢托人的出了作品集,職稱也申報了,可是館長說即使評上了工資也兌現不了。蔣以均感覺寒冬臘月被人潑了頭冷水,從頭到腳,從裡到外冒涼氣。一月幾百塊錢,別說養不起老婆和孩子,除了自己吃喝,水電費外連條好煙都買不成了,前幾天帶女兒出去玩,商場裡女兒看中了一輛童車,吵著要買,說他們幼稚園好多小朋友都換新車了,就她的車還是前年的又小又破,蔣以均翻出身上所有的現金才一百元多一點,又看了看標價430元,哄女兒說發工資一定給她買,女兒依依不捨地離開,小眼睛裡含著淚水,那一刻,蔣以均的心象被捅了一刀,想著自己堂堂的一條漢子竟然滿足不了女兒這點小小的要求,還配做父親嗎?把女兒送回老婆住的新房時,女兒告訴媽媽說爸爸答應發工資給她買新車了,老婆瞥了他一眼,臉色像臘月屋簷下的掛落菜,什麼話也沒說只是用鼻子哼了一聲,便把孩子拉進了屋隨後關緊了門。那不屑的眼神讓他的心一下子沉入了無底洞,黑得看不見一點兒亮,那聲哼讓他覺得在老婆心裡他不僅活得不象個男人,而且活得連個人都不是了。 回去的路上,蔣以均就下決心換個活法,他不信他就不能活出個人樣來。 走出家門的時候,蔣以均照例練了幾腳牆角被他踢癟的鋁壺,還不解氣,又朝小山一樣堆在旁邊形同廢紙的作品集踢了一腳,足足一千冊的作品集是出版社讓他代銷的,起初拉來的時候,蔣以均還真是興奮了一陣子,不管怎麼著自己的東西終於變成鉛字了,館裡同事,親朋好友的都得到了饋贈。時間一長,蔣以均再也高興不起來了,那些拿到書的人對他的書不感興趣,倒對書外的一切更感興趣,不是問他得了多少稿費,就是問他出版花了多少錢?讓他異常尷尬。還有圈裡的人給他出主意,讓他帶著書去縣裡各單位轉轉,象徵似地給幾本書,讓他們贊助贊助,爭取把成本撈回來。蔣以均覺得打死也做不來那樣的事情,那麼做和討要有什麼區別?賣書的同時也把自己的人格賣了。早知現在何必花錢出這勞什子?花光了自己那點私房錢不說,還一無用處。 書被蔣以均踢得散落了一地,他凝視著封面上自己的名字,想了想,然後彎下腰揀起兩本放進了隨身帶的挎包。 火車站。蔣以均猶豫著。到現在為止,他還沒有想好到哪裡去。 南下?可選擇的是廣州,深圳,那裡是許多外地人淘金的地方,可是那裡的金錢味道遠比文化味道厚重,自己除了好擺弄文字並無其他專長,以前學的財貿知識早已過景。東進?只有北京。那是全國的文化中心,聽說有不少和自己這樣的跟文化沾點邊兒的都在那裡做"京漂",別人能混個人模狗樣的,想必也餓不死他這個七尺高的漢子。 蔣以均決定東進。 坐在火車的硬坐上,看著天南地北形形色色的旅伴,蔣以均覺得自己既悲壯又蒼涼,真正的前無歸宿後無退路。 和單位簽訂完留職停薪合同,下午,蔣以均主動給老婆打了電話,老婆正在班上,蔣以均說,晚上我有事情想和你說,晚飯我們一起吃。沒等老婆回話,蔣以均就掛掉了電話。 去的路上,蔣以均到超市給女兒買了些零食,又買了些速食品,如果老婆下班來不及準備,可以省事些。也許以後會很長時間見不到女兒了,蔣以均不想讓女兒對自己的父親沒有一點印像,他們夫妻間的事不應該影響孩子。蔣以均已經做好了準備,無論老婆今天怎樣對他,他都不發火,如果,如果老婆能挽留他,他可以考慮是否退一步,不走,或者改變一下自己,也許他們的婚姻會有所轉機。 蔣以均敲門的時候,心跳甚至有點加速,好久沒有見到女兒了,他以為開門的會是女兒,他能想像女兒見到他的驚訝和喜悅,他已經張開了懷抱,等待著小鳥飛進巢穴的欣喜。 開門的是老婆,迎接他的依然是那張掛落菜一樣的臉,毫無表情,甚至連句"請"或者"你來了"的客套都沒有,蔣以均提著東西走進了這不知道算不算自己的陌生的家。不見女兒的蹤影,也沒有一點動煙火的意思,看來自己渴望的最後的一頓團圓飯也吃不成了。 美美呢?蔣以均問。 我把她送到我媽家去了。你有什麼事說吧。 為什麼不讓我見她? 你有什麼資格見她? 我怎麼沒有資格見她?她也是我的女兒。 哼!你也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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