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婚(50)_學達書庫

五十

　　我坐到椅子上，萬言喊了聲「進來」，聽到王秘書特有的重低音的高跟踩在地上的清脆聲響有節奏地朝我的方向走來。

　　「萬總，這是人力資源部剛遞的報告，有三份是需要總經理簽字的。」她的聲音非常好聽，但是我可沒工夫欣賞她的悅耳動聽，老娘目前跟個兔子似的紅彤彤的核桃眼正左右躲閃她可能看見我臉的視線角度。萬言自然很理解我的處境十分配合我，他幾乎沒看檔，只掃了一眼就簽了。簽好了遞給王秘書，可這沒眼色的女人似乎沒有要走的意思。站在我旁邊，極其友好地對我道：「蘇蘇姐，我幫你泡一杯咖啡吧！」

　　「不必了，你出去吧，我跟秦蘇還有些重要事要談。」沒等我開口，萬言已經很威嚴地擺下了架子，那王秘書心知不好，趕緊賠著笑，退出去了。我一句話都沒說顯得有些突兀，此刻我即使開口也是標準的公鴨嗓子，聲帶哭腔有些低音炮。

　　我抬頭看看他，他面色沉重，我看連他都沉重了，我就更沉重了。真倒楣，我怎麼就這麼揹運？「你派我去青島出差吧，說是去談採購協議。去個十天左右的，行嗎？」

　　「你想太多了，也許這孩子根本就是岳劍的，你別這麼無理取鬧，否則大家都後悔。」

　　「我只要你給我開個假證明，你這都不願意，你要逼死我嗎？我怎麼可能把這個孩子生下來，你這個陰險的小人，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嗎？你做夢！」我幾乎是用吼地朝他一陣亂噴。

　　「好好好，不要就不要，你別激動，對孩子不好！」

　　「我不要！孩子關我什麼事！你快給我派去青島，我今天就去，我不想回家了。看到嶽劍我都難過死了，我不要回家了，我今天就去把孩子打了，你現在就給我開派遣證明，現在就給嶽劍打電話告訴他，快點！」

　　「好好好，你等著馬上就辦，別激動，你坐下。」他邊說邊給我倒了杯熱水，以哄不懂事小孩和無理取鬧老太太的姿態哄著我，我方才平復了下心情。

　　「批文件啊！」我繼續催到。在中國跟領導打交道辦事情，再也沒有比女人亂撒潑和老人裝犯病更有效果的了。我的領導終於同意了我的決定。

　　我見他寫公文格外認真，就在旁邊把筆記型電腦轉過來，查了下幾家大醫院的電話。打算先去預定下，剛準備撥號又被萬言攔下了。

　　「我找熟人，醫院我來安排。你一個女人什麼都不懂，這樣去預約起碼幾天後才能上手術臺。你別操心了，我安排。」看他說得那麼有經驗的樣子，我半信半疑半推半就地聽他的安排了，只是疑惑他態度為何轉變得如此迅速堅定。

　　「你怎麼安排，你才來幾天，連醫院的人都認識了？」

　　他停下手中事情，看著我，一字一頓道：「秦蘇，這事是我的錯。你是無辜的，我傷害了你，所以，我會做一切我能做到的來保護你，把對你的傷害減到最低。請你試著相信我好嗎？」

　　我自然沒有理由相信他從此就是好人了，即使他滿臉都寫著「我是好人相信我吧」，但是我又不是小紅帽，傻乎乎的就喊他大爺了不成？

　　儘管不信任，但是目前找不到更能依靠的人了。我和他在此事上，是同一根繩子上的螞蚱。

　　「記得幫我打電話給岳劍時，不要讓他擔心，說得輕鬆點，說我和女同事一起去的。」我叮囑他，既而又補充道：「還要說，這次出差很輕鬆，跟旅遊差不多，不用應酬喝酒的，也不會有危險的……」我越說鼻子越酸，萬言也是一臉的沉默，第一次讓我感覺他看起來像個好人。他走到我跟前，輕輕地抱住了我。

　　他的懷抱，不帶有一絲情欲，他知道，如果他的懷抱是熱情的，我一定會像一隻小獸一樣躲開，所以他的懷抱，註定只可以是溫暖的。

　　「你什麼時候給嶽劍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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