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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


  且喜一進去,就被黃艾黎給纏住了,別人她都不認識啊。趙葦杭本想帶著且喜介紹一下,可也不好留下黃艾黎一個人,也就作罷,自己去和朋友聊天了。

  「吳老師,哇,她的男伴可真帥!」且喜背對著門口,轉過去,唉,吳荻挽著進來的,不正是秦閔予。看著秦閔予,且喜有種感覺,覺得他像地下黨員,深信這位同志是身在曹營心在漢。雖然美色當前,但想起他中午說的話,且喜深信,他的心還是向著自己的,他只是埋伏在吳荻身邊。可真的這麼下判斷了,她倒覺得自己簡直是自以為是得可以了,很是自嘲地笑了笑。

  「你笑什麼啊!」黃艾黎很鬱悶,她今天特意打扮了一下,結果,還是當壁花的命運,剛一進來,喬維嶽就誠懇而不失熱情地說:「希望你今天在這裡玩得愉快,我請了不少朋友。」言外之意,恐怕就是希望她在這裡另覓良伴吧。她只能在這裡一邊哀悼自己短命的單戀,一邊留意周圍的人,現實點兒吧,這也是生活教會她的。

  「我哪兒笑了,你看錯了。」且喜死不承認,鑒於黃艾黎的八卦程度,還是少露馬腳才好。

  人都陸續到齊了,大家的寒暄也告一段落。喬維嶽走到餐廳一角的鋼琴旁邊,坐下來。

  「三十歲,我發現我不再有夢想。所以,我的願望就是尋找夢想。」說完,一串旋律從他的手中流淌出來,奔放激蕩的曲調,溢滿絢麗斑斕的色彩,噴湧般的激情,蜿蜒旋轉,不斷累積,不斷遞升,至最高越處,全部爆發出來,好似一瀉千里的瀑布。顧且喜這個只能聽出來好聽或者不好聽的絕對外行,都聽得心潮澎湃。

  「蕭邦的幻想即興曲。」音樂聲停了很久,一片掌聲中,黃艾黎不失時機地出來解惑,她是藝術史的碩士,可以說是半個內行。「難度很高,他彈得雖然不夠華麗,但很有激情,已是相當難得。」

  「嗯。」且喜的手,還不自覺地疊在胸前,剛剛的震撼許久都沒有散去,從他的琴聲中,且喜聽到了很壓抑的憂傷,要噴薄而出的那種氣勢,憂鬱中伴著酣暢淋漓,讓人沉浸在那種氛圍中,久久不願回神。

  「喜歡嗎?」喬維嶽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過來。

  黃艾黎特別得體地回答:「你彈得很好,技巧與激情相得益彰。」

  「嗯。」且喜老實地回答,她不懂,但的確喜歡。現在,她願意承認,喬維嶽在某些方面,的確是高人。畢竟,高雅的愛好並不是誰都可以擁有的,那需要一份心境和兒時的刻苦努力,不是單純的附庸風雅可以比擬。

  「趙葦杭比我彈得更好。」喬維嶽扔下一句就走了。且喜看著他的背影,這個人什麼都好,可就是喜歡插手別人的家事,不興風作浪他就難受,趙葦杭怎麼樣,用他來告訴自己麼,多事!

  看他去的方向,趙葦杭、吳荻還有秦閔予正聚在一起聊天,看來,不用自己出馬,有什麼情況,一會兒就可以聽到這位小喬生動地轉述。

  且喜轉了個方向,拉著黃艾黎,目標餐台,雖然不至於在這裡大快朵頤,但淺嘗輒止總是要的,不然豈不白白取悅了喬維嶽那個傢伙。

  「且喜,過來一下!」趙葦杭從來沒用過的親切稱呼,弄得且喜後背又癢又麻,在吳荻面前,需要這樣做戲嗎?

  果然,她走過去,趙葦杭把她攬在懷裡,「顧且喜,我妻子。」周圍不止吳荻和秦閔予、喬維嶽他們在,還有很多趙葦杭相識的朋友。「一直沒機會介紹給你們認識,今天,借小喬的地方,正式給你們介紹。」

  趙葦杭在他們中間好像特別有威信,且喜知道的那幾個玩得特別瘋的,也都規規矩矩地叫她嫂子,向她問好。估計這也是以前見面的時候,為什麼他們明明很喜歡吳荻,卻也從來沒給過且喜任何臉色看的原因吧,不看僧面看佛面,他們對趙葦杭很敬重。只要他自己承認,別人也不會有二話。

  吳荻站在那裡,筆直得僵硬,臉上的笑容再也不是那麼明豔從容,趙葦杭真是一點兒餘地也不留給她,只見新人笑,誰見舊人哭。

  「且喜,我也要叫你嫂子嗎?」吳荻深吸口氣,開口問。

  且喜連忙搖頭,「叫我且喜就好,你們都不用客氣,叫我的名字就行。」

  一旁的秦閔予忽然開口,「且喜。」

  「嗯。」

  「且喜。」

  「啊?」他這種叫法,很像兩個人之間曾經的低語,可現在這種眾目睽睽下,再叫下去,天下大亂指日可待。

  幸好,音樂聲及時響起,旁邊辟出的一個小舞池,分散了大家的注意力,陸續地結伴下去跳舞。

  趙葦杭也沖且喜做了個手勢,把且喜帶進裡面,且喜被拉走的時候,只來得及看到喬維嶽正盯著秦閔予看,而他,卻低著頭。

  且喜只是需要跟著趙葦杭晃動或者旋轉,雖然沒怎麼跳過,還是可以應付。

  第三次踩到趙葦杭的腳,他終於忍不住開口,「專心點兒。」

  且喜哀歎一聲,低下頭去,看著自己的腳,是它們不聽使喚,我有什麼辦法。她的頭正好抵在趙葦杭的胸前,在外人看來,真是甜蜜得膩人,可只有他們倆自己知道,有什麼東西,一觸即發。

  戲劇性,原來生活真的是充滿戲劇性,明明風馬牛不相及的這些人,偏偏湊到一起,還怎麼都擰不開了。當然,不排除吳荻帶著秦閔予特意來攪局,可是,秦閔予怎麼了,他恍恍惚惚地喊自己幹嗎。

  且喜歪頭向秦閔予那邊看去的時候,趙葦杭卻按住她的頭,讓她的臉貼在自己身上,「別看了,人早走了。」

  「走了?」且喜還是忍不住望向門口,秦閔予走了,那吳荻怎麼辦,也走了嗎?

  「嗯,他和吳荻一起走的。」趙葦杭為她解惑。

  「是麼,這就走了啊。」自己煞費苦心地準備了半天,人家虛晃一槍就走了,個中的失落,怎能不溢於言表。

  「很失望?」趙葦杭俯身過來,在她耳邊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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