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後我們裸婚(41)_李明

四一

　　夏小雪跟仲介辦好了手續從店裡出來，街上行人並不多，此刻陽光照耀著她，散落在她腳下。她全身都有一種秋日的暖意，踏著它們，一掃昨日陰霾，走路都帶著輕飄飄。

　　畢竟是年輕人，所有的情感，都迅速得仿佛在演戲。

　　路過一個菜市場，遠遠地就聽到人聲鼎沸，一派熱火朝天的景象映入眼簾，她忽然就有些感動，為著這份煙火氣。夏小雪雖然此生無數次路過菜市場，卻因為小女生天生對殺戮的那絲排斥，走進去的機會卻只有屈指可數的那麼幾次，還是在有人陪同的情況下。

　　今天她卻沒有想太多，徑直走了進去。

　　她有些莫名地興奮，看著這個有點兒觀光的意思，對她來說這是新鮮的小世界。

　　市場喧囂裡帶著熱鬧的家常氛圍，大家和善又快樂。她內心漾出一圈圈幸福的氤氳。

　　她轉了一圈兒，終究還是避免不了看到生肉殺魚，但這次，她卻似乎被周圍的快樂氣氛感染到，絲毫不覺得恐怖。

　　這才是過日子呢，她想著，腳步就停在了豬肉攤前，怯生生地跟那個一臉彪悍的攤主說：「師傅，麻煩您給我一斤排骨……」

　　賣肉師傅叼著根煙，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要哪種？」

　　夏小雪瞪大了眼睛：「排骨還要分啊？我不知道呢，你能給我介紹下麼？」

　　賣肉師傅打量一眼夏小雪，看她一身的稚嫩，便很好脾氣地笑笑說：「一看你小姑娘就沒買過肉，要做菜還是熬湯？」

　　夏小雪小聲略帶遲疑地回答：「做菜吧，我們家兩個人……」

　　賣肉師傅一句「得嘞」，手起刀落，一塊肋排準確地被砍下，刀法精准，剁得案板震顫。

　　夏小雪哪見過這陣勢，嚇了一跳，接過排骨時，手竟然還微微地帶著點兒震顫。

　　買齊東西回到家，夏小雪脫下鞋就雀躍地跑進廚房裡開始忙碌起來。

　　她一邊看《貝太廚房》的書籍，一邊把材料都羅列好，配料的多少她搞不定，就完全按照書上寫的來.她小心翼翼地拿著一杆迷你小秤，邊秤邊自言自語：

　　「肉桂……20克……香葉……10克。」

　　雖然進展緩慢，但整體也算有條不紊。

　　廚房的水龍頭沒有關好，滴滴地在漏水，聲音其實挺好聽，夏小雪卻並未注意到。

　　光已經沒有那麼強了，取而代之的是溫柔的黃，不時有穿堂的風，緩緩跑過。

　　夏小雪認真地做著飯，廚房漸漸有香氣飄出，她忽然有些想哭，為著這平凡的幸福。

　　轉眼間時鐘就跳到了5點半，同事們陸陸續續停下了手中的工作，開始準備收拾東西走人。

　　雖然平時大家都擺出一副工作至上的態度，張口閉口不提家務事，可是誰都明白，總有些人記掛著等待著他們。

　　這種臨近時限的等待，似乎能讓所有人都興奮起來。

　　於是補妝的補妝，整理東西的整理東西。

　　肖亦凡很明白，他也有一個這麼等待自己的人。

　　不對，是兩個，還有一位安安靜靜地躺在夏小雪的肚皮裡，不知魏晉。

　　想到這個，他嘴角有了點兒笑意，可繼而想到陸露，他的心又沉下來。

　　手機響起，有短信進來，是小雪。

　　「命令你今晚下班後BIU一下就趕回來！」

　　肖亦凡的臉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一絲微微的笑。

　　正要回短信，就看到一臉笑容的陸露從辦公室緩緩步出，他下意識地把手機往邊上一丟。陸露拍拍手掌，對著所有人說：「今天我請大家吃飯，荷花泰菜，大家可得賞臉。」

　　眾人歡呼雀躍，有免費的飯吃，誰都會開心。有的人開始給家裡打電話說不回去吃飯了，有的簇擁在陸露身旁，談天說地。陸露左右逢源，人群裡不時發出在肖亦凡看來假而刺耳的笑聲。肖亦凡聽到看到這些，望著剛被丟至一旁的手機，此時的他有點糾結，不知如何決定，小雪在家裡等他，明顯是有什麼好事情等待著跟他一起分享。

　　可自己又想趁這個機會跟陸露解釋一下，化解下衝突，這也是一件頂緊要的事情。

　　這不僅事關自己能不能在這個公司安穩地做下去，也事關他內心的那條小小溝壑，無論如何，他終究對這個女孩子有所虧欠。

　　肖亦凡正舉棋不定之際，陸露卻走出了人群，拿著一份文件過來。

　　走到肖亦凡桌前，放下來，臉上依舊是四平八穩的笑。

　　「肖亦凡，你把這份檔整理好了再來吧，辛苦了。」

　　肖亦凡一愣，伸手接過檔來打開一看，明顯是很大的工作量。

　　周圍本來喧鬧的人群忽然之間靜了下來，本來一片祥和的場面變得有些許的窘迫。

　　有些人開始小聲嘀咕，低聲議論。轉瞬間大家好像明白了些事情，卻又不那麼明白。倒是有幾個聰明人看出了點兒頭緒，知道這又是一場辦公室風暴序篇，不如躲開，於是趕緊找個機會走到陸露身旁溝通請假，說有急事要回家。

　　陸露一一答應，絲毫沒有放在心上，她唯一的目標只是肖亦凡。

　　肖亦凡有些臉紅，他剛剛還抱有一絲和解的希望，可現在，那絲希望的火苗，悄無聲息地被陸露直接灌上了一座大壩的水。

　　肖亦凡當下有些不知所措，心裡有種虛空的難過。

　　但他沒有多說什麼，簡單地「嗯」了一聲，便拿過文件來埋首工作了。

　　一切都已無法挽回了麼？肖亦凡問自己，如果我們不能愛，為什麼還要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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