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最好不相見(63)

六十三

　　第三卷相見時難別亦難

　　第一章孩子

　　更要感謝的是，他給予了她一個孩子，一個他們倆的孩子，這樣，他們將畢生血脈相連。

　　飛機在往三萬英尺的高度爬行，秦南保持後仰的姿勢緊緊貼在椅背上，閉著雙眼還是止不住淚流滿面。"小姐，您沒事吧？需要我提供暈機的藥嗎？"美麗的空中小姐將秦南從悲傷中喚醒，並體貼地遞上了紙巾。秦南搖了搖頭，感激地接過紙巾，並禮貌地說了一聲："謝謝，我沒事。"

　　空中小姐了然。這畢竟是要漂洋過海的班機，從此和親人天各一方的悲傷面孔在她眼前不止一次地出現過，已經見怪不怪。她點點頭，優雅地離去。

　　秦南擦了擦眼淚，側過頭呆呆地看著舷窗外的雲朵。這個時候，秦北應該和鄭芳完成儀式了吧？

　　為了鄭芳，她騙了秦北，答應和他結婚。因為秦北是個基督徒，兩個人決定在一個小教堂找個牧師見證，至於婚姻登記，秦南堅持要在牧師公證之後，因為她明白對於秦北來說，宗教上的儀式對他更有約束力，那個時候鄭芳已經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是的，今天就是她和秦北結婚的日子，只不過是鄭芳代替自己做了新娘。

　　"對不起，對不起……"秦南一遍又一遍地在心裡喊道。她不敢想像秦北正在往鄭芳的無名指上套戒指的情景，更不敢想秦北親吻鄭芳的情景，但是這些場景就是忍不住地往她的腦海裡紮，抹都抹不掉，讓她的心撕裂般地疼。有那麼一刻，她甚至希望這架飛機乾脆從雲端上墜落下去，一了百了，但她又不忍心這麼多人為自己做陪葬。

　　秦南下意識地摸了摸胸口，觸碰到了秦北送她的那個金色的半個殘缺蘋果的MP3，緊緊地握在了手心。那裡面全是秦北的聲音，是他找錄音棚錄製的自己的吉他彈唱。第一首就是《人狼戀》，還有很多首以前秦南在家裡聽秦北唱過的歌，他把它們全部錄下來放在了這半個殘缺的蘋果裡。秦南當時聽到的時候就已經熱淚盈眶，從此就一直把它掛在了胸口，離心臟最近的地方。而現在，秦南不敢聽，那些聲音將是自己最珍貴的紀念，可是目前，卻會刺得自己的心更加痛。

　　秦北手捧著一束玫瑰站在神父面前等待秦南的出現。他們約好了禮堂見，秦南打死都不讓他去接她，讓他感覺事情好像哪裡不對。這幾天總是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折磨著他，雖然秦南答應了他結婚，但是她卻拒絕見他，一點兒也不像是一個准新娘的樣子。在他的強烈要求下，她終於答應陪他一起去挑了對戒，但卻神情恍惚、心不在焉，後來還是秦北做主，胡亂選了一對。

　　"先生，您不用這麼緊張的。"神父看出了秦北的焦慮，寬慰他道。秦北不自然地沖他笑了笑。"哦，來了，美麗的新娘。"神父突然說道。

　　因為神父是正對著教堂的門口，而秦北是背對著的。秦北聞言慌忙轉過身去，看到教堂口那抹純白的身影時，先是一喜，緊接著仿佛一盆冷水兜頭澆了下來，他一眼便看出來，那不是秦南！

　　他冷冷地看著鄭芳嫋嫋娜娜地一路朝自己走了過來，微微低著頭，身上穿的是自己為秦南定做的婚紗。秦北的心在一點點地變硬，手慢慢地握成了拳。

　　等到鄭芳終於走到秦北身邊站定時，秦北轉過身不再看向她，極力壓制著內心的怒火，儘量用平靜的聲音說："怎麼是你？我的妻子呢？"鄭芳一驚，沒想到他這麼快就認出了她。這個主意是她提出來的，她沒有奢望能瞞過他很久，但她原本以為至少會等到儀式之後，那時生米已經煮成了熟飯。

　　沒有等她回答，秦北從口袋裡掏出手機給秦南打電話。"對方已停機"--連撥了幾遍都是這個聲音。

　　"Shit！"秦北把手機狠狠地往地上一摔，轉身就往教堂外面跑去。他要她當面說清楚，玩這麼拙劣的一出算什麼？當他秦北是小孩子，玩辦家家酒的遊戲嗎？

　　"她已經飛走了。"鄭芳突然在秦北的身後大聲喊道。這一喊很有效，秦北一下子定在了原地。"六點鐘的飛機。"鄭芳又補充了一句。秦北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手錶，九點一刻，腦袋嗡的一聲響，他霍地一下轉過身，快步走到鄭芳面前，"告訴我，她去了哪裡？快告訴我！"他幾乎把鄭芳當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眼前只有她知道秦南的下落，而自己絕不能就這麼失去她。

　　鄭芳搖了搖頭，拿出了一隻男戒和一個信封。秦北認識那戒指，是今天用來交換的。他一把拿過信封，迫不及待地拆開來看，看完將信連著信封一道撕得粉碎，眼睛裡噴射出來的怒火令人不敢直視。

　　"那個，先生，要不，要不今天先到這裡，哪天你的新娘回來我們再宣誓也來得及……"神父訕訕地說，今天的場面他還是第一次遇到，他害怕秦北的怒火會燒到他這個不相干的人身上。

　　秦北站在原地沒有出聲，神父看他沒有反應，歎了口氣，合上了眼前的《聖經》，夾在腋下準備離開。

　　"等等，現在就開始吧。"秦北突然說出的話讓在場的另外兩個人大吃一驚。"可是孩子，你確定？你的新娘不是不在嗎？"神父停下了腳步。"就是她了。"秦北邊說邊指了指鄭芳。鄭芳也是一臉詫異，秦北掃了她一眼，不屑地說："這不是你希望的嗎？"鄭芳滿臉通紅。

　　"可是，可是……"神父有點兒為難，在他看來不道德的婚姻實在是對上帝的欺騙。秦北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空白支票簿，隨手寫上了一個數字，撕下來遞給了神父。神父瞄了一眼，伸手接過去，"好，現在儀式開始……"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