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向1/20000懷抱(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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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我自認領口不低，而他也不知從哪兒弄出一張名片，一伸手就塞到我深藏在外衣下的內衣帶子上，手指都沒碰到我的皮膚，動作輕巧而熟練，不會冒犯到人，又帶點輕佻。

　　「我叫西林。姐姐，欲望都市，人情冷暖，想尋找一個愛的港灣停留一陣，可以找我。」他向我吹了一口氣，露出銷魂的一笑。

　　我險些脫口而出：西林大人是從小偷轉行娛樂事業的嗎？從小就學慣用手指在沸水中撈肥皂頭兒吧？手腳居然這麼麻利。

　　可是，我的牙齒酸得全倒了，沒力氣說話，只是指了指大門。

　　沒想到他不但沒有往外挪半步，反而回到客廳，坐了下來，「姐姐，我們也是有職業操守的，收了錢，自然要在這裡待一夜。那位兔姐姐說你是動漫愛好者，我還特意找了超人服穿上，很敬業的。不過她可沒說有SM環節，不然價錢還要高。」

　　「我哪裡SM你了？」我上去揪住他的衣領，直想把他從十二樓扔下去。

　　「你看你看，你又欺侮我！」他說得好像和我挺熟的，「你把我摔得脊椎快斷了，這還不夠SM嗎？」

　　「你再廢話，信不信我把你摔成軟體動物？」

　　「信信信！」他一連串地說著，站起身來。不過還是沒立即從大門滾出去，而是把燈打開，蠟燭熄滅，然後把一直在響的音樂關掉。

　　看來兔媽早有預謀啊，我那幾個死黨也是共犯，不然不可能硬拖到快十二點才放我回家，而老白提前走了十分鐘，他有我家的鑰匙，真是誤交損友啊。

　　「先前你藏在哪兒？」這可得問清楚了，要是洗澡換衣服給他看見了，就把他眼珠子挖出來！

　　「廚房的壁櫃裡。」西林露出厭惡的表情，嗅嗅自己的衣服。

　　我松了一口氣，那是放拖把、墩布的地方，離浴室和臥室都遠。想必是剛才我太專心削蘋果了，家裡又鋪了地毯，所以他輕手輕腳地走過來，我才沒發現，不然真丟武林人士的臉了。

　　「還不快滾！」我再度柳眉倒豎。

　　西林露出討饒的表情，「姐姐，你不要我沒關係，就當日行一善，讓我在這兒耗一晚上，不然兔姐姐知道我現在就離開了，可能不給我錢。我們賣青春的人可慘了，不要剝奪我賺取生活費的機會。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吃奶的孩子，中間有一個胃癌晚期的老婆——」

　　「得了，有沒有新鮮一點兒的詞？」

　　「有啊，有啊。」西林諂媚地笑著，其實他長得還挺不錯的，「你看，大燈這麼亮，我就是有什麼不好的想法也打不過你，就當可憐一下無家可歸的盲流吧。要不，你去睡，我在這兒給姐姐守夜？別瞪我行嗎？我害怕。不然我們一起看碟吧，你有什麼好看的碟沒有？」

　　我很想把他直接轟出去，但如果他不敢出樓，硬是在我門外坐一夜，明天被八婆鄰居看到，我清清白白一世的名聲就給毀了，再說他看來貌似無害，頂多是害蟲，一瓶殺蟲劑就能解決的，於是我默許了他去翻碟片的行為。

　　「這張碟上沒標記，咱們看看是什麼。」他選了一張碟放到影碟機裡，然後去倒了一杯茶給我，又張羅著把我削的蘋果洗好，切成小塊，插上牙籤，放到我的手裡，最後繞到沙發後給我按摩肩膀。

　　到這時，我的氣全消了，不需要牛郎，但來個奴僕侍候也不錯。

　　我像太后老佛爺一樣坐在沙發上一邊吃著、喝著，一邊看著碟，發現那是一幢大廈的建成剪綵儀式。看著看著，我把吃喝和奴僕全扔到一邊，跑到電視前，緊緊盯著那畫面。

　　據說在人的一生中，會有兩萬個與自己很相配的人，我一直不知道我的兩萬人在哪裡？

　　但今天，我——於湖新，一名獸醫，外表平凡普通，已經二十九歲了，卻有一項人所不知的異能，在一張碟裡第一次見到了我的夢中情人。

　　第二天早上九點多，我才放西林離開。因為這個時候上班的人都走了，遛狗的人也回家了，社區內清靜無人。

　　光天化日之下看西林，發現他的服飾更為誇張，人倒是顯得清秀正經了些，但我還是不讓他和我並排走。他膩膩歪歪地不肯，我威脅要踹他一記窩心腳，並再三保證可以讓他胃穿孔，他才改為在我身後一百米處尾隨著。

　　儘管如此，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總感覺在明豔照人的初夏陽光下，周圍的每一棟樓房中、每一扇窗戶後，都有眼睛注視著我們，並伴隨指指點點、捂嘴談笑。

　　「看哪，這兩個狗男女潛行得多麼詭異。」

　　「當別人不知道呀，他們雖然相隔很遠地走路，但兩人之間那既排斥又勾結的磁場，是無論如何也逃不過我們眾八卦雪亮的眼睛的。」

　　「是呀，告訴你哦，昨天午夜十二點的時候——」

　　（此處刪去一萬八千五百二十七個字。）

　　「姐姐，你用綠底紅花的絲巾把頭全包上，實在有些惡趣味。再配以這種鬼鬼祟祟的走法，很像是偷地雷的呀。」不知道何時，西林已經溜到我身邊，差不多是挨著我的耳朵說。

　　我頭也不回地一個肘擊，之後快速通過一片綠化樹叢，想儘快到我的診所去。在那裡，我可以無視人類，只專心面對小動物，心情會愉快得多。

　　可才走到社區的大門口，就見一個美女正溜達著迎面走來。

　　從外形上看，巨乳蘿莉的類型，臉蛋兒漂亮，身材勁爆；從氣勢上看，龍行虎步的姿態，舍我其誰，彪悍無敵。她，就是我們這一帶人稱「漂亮害蟲」、我的死黨、昨天扔個牛郎給我的兔媽。

　　「喂，這個小正太，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圖漂亮，穿這麼緊身的牛仔褲。」大老遠的就見她拉著一個騎著自行車的十四五歲的小男生「講經佈道」，「這會壓迫對男人來說非常重要的器官，時間一久，會影響血液迴圈，繼而影響精子品質，甚至可能會造成不能人道。不能人道你知道指的是什麼嗎？那是很嚴重的後果，剝奪你人生最大的樂趣，也就是你——」

　　她說得一本正經、津津有味，小男生面紅耳赤、局促不安。這時有一個中年婦女像風吹一團毛球一樣跑了過來，其速度之快，會讓人以為瞬間移動這項傳說中的科學技術已經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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