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白天說謊夜晚陶醉 | 上頁 下頁


  「呵呵,你這愛情至上、不食人間煙火的大情種,又犯邪了?好女人太多了,知足常樂,收收心早點結婚吧!」

  李莊總是從宏觀的角度看任何事,正是這份處亂不驚的冷靜、從容不迫的雍容,使他不到三十歲便坐上了辦公室主任的位置。他的性格有好多和陳煜相似的地方,陳煜喜歡他也正因此。但陳煜不明白他這麼優秀的男人怎麼會那麼早就把愛情定格在一個平凡的女人身上,不明白他為什麼結婚三年了還對妻子熱情似火,為人夫、為人父的疲累折磨不掉他對愛的激情嗎?再想想自己……陳煜的眼光倏地暗淡下來,李莊勸他結婚不是一兩次的事了,可是他真的不知和誰結婚才能夠鍾愛一生、激情不敗。

  「我前一陣子看到電腦想網戀,現在看到醫院戀護士。不知怎麼回事,就是對雪不能專心起來,挺煩自己的!」他說著,苦笑了一下。

  情感方面的事別人幫不了。李莊知他老毛病又犯,沒法勸他,而且心裡惦記著家,便草草勸他幾句買單散夥。

  陳煜搖搖晃晃地一路想著慕涵的影子和聲音打開了家門。

  第二天,陳煜一早去了辦公室,扎扎實實地對生產工作進行了鞏固處理。

  一天沒看到雪,難免牽掛,晚上下班以後他風風火火地往醫院趕。

  夏天的太陽落得晚,看著夕陽的餘暉,他在想:其實所有的生命都像這太陽一樣,過了晨與午,便是光華釋盡的夕了。又想起昨晚李莊勸他的話,他決定,如果雪的病沒事,和她結婚也行,一輩子怎麼不能湊合著過呢?也許大家都是這樣過來的。

  病房區的走廊總是少有人走動。雖然慕涵說過今天她休班,但走到護士辦公室門口時他仍下意識地往裡面觀望,希望產生奇跡能看到慕涵的影子。

  沒有慕涵的醫院好空曠好醜陋好陰冷,他甚至失去了在這裡呆下去的力量……

  雪沉沉地睡著。病房裡靜悄悄的一片死寂。

  他一邁進去便後悔剛才對慕涵的渴望,心裡狠狠地怒駡自己感情上的一而再出軌。

  這時雪母端著洗臉盆進來,他滿臉帶笑地迎上去接住盆子說:「伯母,您休息會兒吧,有什麼事我來做。」

  雪母看了看他,不由地紅了眼睛:「小陳,我的小雪……她……」說著從兜裡掏出帕子抹起淚來。

  「伯母,雪怎麼了?!」

  雪母低頭看著雪,見她重重地喘著氣沉睡,便轉身往門外走,陳煜意會,跟了出去。

  雪母「嗚」的哭出聲音來:「陳煜呀,我的小雪她……醫生要我們家屬作好心理準備,今天下午拿出了檢查結果……是晚期肺癌。癌細胞已擴散到大腦,她最多只有半年的生命了!」

  陳煜的腦子瞬間蒙了,他不相信,他不要雪離開他!這一刻雪在他的生命裡突然重要至無以倫比的地步。他不可以失去雪,他寧願相信這是檢驗結果的一錯再錯,他跌跌撞撞地往醫生辦公室跑去。

  走廊的光線瞬間暗如黑夜,病房與醫生值班室的距離突然變得好遠,他邁得好累……不知用了多長時間才推開值班室的門神情激動地說:「醫生,我的雪,她得的是肺癌?我不信,我不會相信!一定是你們搞錯了,我要求重新檢查一遍!」

  值班的是位老年女專家,正在燈下翻看雪的病歷,被他的突然闖入嚇了一跳:「你…… 冷靜點。怎麼回事?你說哪個房間的病號?」

  「3房5號。」

  「哦?你說單人病房的那位叫雪的女孩子?唉!是,可惜了這麼年輕,如果發現早一點就好了!」

  「不會是真的,我不相信這是真的,一定是你們查錯了!我不相信……」

  夕陽無力地從窗玻璃上斜進來照著他白眼球上通紅的血絲。不知是陽光的刺激還是悲痛的力量使他「刷」的流出了淚,他用拳頭重重地捶著桌子:「我要你們重新查……」

  「為慎重起見,我們已經對她作了兩次檢查。請你相信事實。」

  「你……你胡說!我的雪怎麼會得不治之症?你說,你說,她的面相像是短命之人嗎? 」

  「請你冷靜,請你放尊重,也請你正視現實,你現在應該做的是在病人有限的生命裡給她快樂,滿足她的需要,極力延長病人的生命。」醫生說完便低下頭不再理他。

  他蔫頭耷腦地走出來。走廊燈已亮起來,西頭的窗子仍有太陽的餘光微弱地透過玻璃頑強地和電燈比試著光亮強度。他心裡恍恍惚惚的,雪的生命就要如同這夕陽的餘暉很快被時光淹沒嗎?不要!他要雪像晨起的太陽,有著用不完的溫度溫暖他、照顧他。他需要雪的關愛,他已習慣於有雪照顧的日子,不敢想像沒有雪的生活會是什麼樣子。

  他步履沉重地挪回了病房,雪還在睡夢中費力地喘著。

  雪的生命要熄滅了!雪今後的日子都要在醫院裡度過了!他感覺自己的心也要隨著雪死掉了。他看看雪,再看看這間價格昂貴的單人病房想:換到大房間會省好多床位費,省下的錢可以給雪多買點好藥延長她的生命,哪怕只讓她多活一天!

  醫院床位緊張,如果找熟人也許能換個大房間的床位,他想到了李莊。

  李莊聽了雪的病情不由地惋惜感歎了一番,說:「週六早上八點,我帶你去親戚那兒托她各方面都關照一下!」

  雪的病情太令人傷心,陳煜連洗漱的心情也沒有了。李莊打了電話來催,他才鬆開握著雪的手,扯起在身後倚了一夜的衣服走到大院裡上了李莊的車。

  他把自己沉浸在馬上要失去雪的悲哀中,無心觀看來去路線和路邊風景,不知不覺間李莊已敲開了親戚家的門。

  恍惚覺得開門的是紅衣紅褲的瘦女子,他沒心情看她的臉,他現在對任何女人的臉都沒興趣,現在他心裡只裝著雪。他覺得她的一身紅衣不適合自己現在的心境,有點厭煩,聲音低沉地說了聲「你好」,便隨李莊往裡邁。

  李莊的聲音突然像小孩子,膩膩地說:「小涵姐姐!這位是我的鐵哥們兒陳煜。煜子,這位是我小表姐慕涵。」

  慕涵見是陳煜,「撲哧」笑了出來,大大方方地伸出手向他問好。她的牙齒潔白整齊,如匠心雕刻的一般,她的鼻子小小的向上翹起來,滑稽得逗人。

  「啊……」陳煜晃了晃腦袋怔住了,腦子裡亂想:什麼?慕涵?她是慕涵?紅尖椒慕涵?……慕涵!我怎麼在這裡見到你的樣子了慕涵?我們好有緣啊慕涵!我終於見到你樣子了慕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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