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卻巫山不是雲(12)_藤瓜

一二

　　馮軒握著無雙的腳，拿捏了一下，說：「好，我現在就送她去醫院。」說著，也顧不得無雙的意見，一彎腰，便穩穩地將無雙抱了起來。

　　這幾年無雙哪裡和男人這麼親近過，撲面而來的男子氣息讓她很尷尬，她手忙腳亂地想要推開他，「馮……馮先生，我……我自己能走。」

　　無雙的手慌亂中按向了馮軒的胸膛，他只覺得胸前一軟，那只手馬上又縮了回去。他頭一低，隱隱地聞到她身上有一種淡淡的清香，說：「你別動！」

　　無雙摸錯了地方，這下也不敢亂動了，只好乖巧地低著頭。

　　也不知道為什麼，馮軒看著她這個樣子忽然覺得心裡暖洋洋的，很是受用。

　　到了醫院，馮軒不顧她的反抗，將她抱進了門診大樓。按照二老的意思，拍了片，醫生給開了藥。等片子出來，醫生才對馮軒說：「不嚴重，只是扭傷了，骨頭位移了一下，關節裡有積水。休息幾天，別亂動就好了。」

　　馮軒謝過醫生，又要抱無雙下樓，無雙這才花容失色地連連擺手說：「不用，不用，我自己走就好了。」說著好像生怕馮軒又一言不發地來抱她，連忙跳下椅子，自己扶著牆走了起來。

　　馮軒提著醫生開的藥，看著她好像把自己當洪水猛獸，忽然無聲地笑了起來。

　　無雙小心翼翼地扶著牆，迎面來了一輛平車，接著不知道是哪個病人，忽然瘋了一樣朝前跑著，直撞得平車七彎八拐，眼看就要撞上無雙，她大驚失色。馮軒一看，敏捷地上前一步適時將她接過去，絲絲縷縷的香氣飄了過來。他看見無雙兩頰都紅了，脫口問道：「你用什麼牌子的香水？」

　　馮軒在脂粉叢中摸爬滾打多年，深諳女人的各種用品，但是他仔細思量了卻不知道無雙身上的香味到底是什麼牌子的香水，那樣清淡，卻那樣好聞。

　　無雙害羞地低下頭，說：「我不用香水。」

　　馮軒「哦」了一聲。

　　無雙的腳崴了，第二天阮老和馮老便帶著無雙回了N市，馮軒親自開車送他們回阮家。

　　天下著大雨，車子到了阮家門口，早有人撐著傘出來迎接。

　　無雙正要下地，馮軒忽然撐傘走過來對她說：「別動，你腳上敷了藥，進不得水，我抱你進去。」說著他把傘往章阿姨手裡一塞要來抱她。

　　無雙有點兒不安，等他抱起她的時候，才發現懷睿正面無表情地站在門口，目光冷冷地看著她。

　　無雙心一慌，忙掙扎著要下來，「馮先生，你放我下來吧。」

　　馮軒卻不肯放手，這時懷睿走過來，也將傘塞在章阿姨手裡，對馮軒說：「謝謝你，我來吧。」

　　馮軒黑幽幽的眸子盯牢他，卻並不將無雙放下來，一時之間，氣場微妙，各不相讓。

　　無雙微微推開馮軒道：「馮……馮先生，請你放我下來。」

　　這邊懷睿也顧不得跟馮軒挑釁，手一伸，無雙便被他抱了過去，馮軒不好搶，不得不放手。

　　章阿姨連忙把傘還給馮軒，急急忙忙地撐著傘去追懷睿。

　　無雙好像做了錯事的孩子被抓了個正著，低著頭，乖順地待在懷睿懷裡。懷睿瞟了她一眼，嘴角帶著冷冷的笑，一直將她送到房間裡。

　　無雙坐在沙發上，手揪著衣襟。看著懷睿轉身離開，她張口叫住他：「懷……」忽然記起他第一天是叫她阮小姐，她只得改口道，「江先生，謝謝你!」

　　那個要離去的身影，忽然一頓，轉過頭來迷惑地看著她。

　　無雙心裡一緊，剛想要和他說些什麼，「你……」

　　無雙的房門沒關，這時忽然傳來奶奶誇張的聲音：「老頭子，你可回來了。蘇小姐的父母從美國趕來了，我老想著你什麼時候回來，好方便請蘇小姐的父母來家裡吃個便飯……」

　　聽見這話，無雙遽然失語，一雙眼睛怔怔地看著地板，仿佛失了魂魄。

　　懷睿看見她這個樣子，心裡也不好受，但他一語不發，回頭打開門便出去了。

　　晚上，無雙沒有下樓吃晚飯。雖然奶奶派章阿姨上來叫了多次，她知道家裡有貴客，但她以腳傷為藉口最終也沒下去。雖然待在自己的房間裡，可樓下的歡聲笑語如針一樣鑽進她的耳朵。只聽見樓下的人說：「懷睿好福氣，蘇小姐真是漂亮。」

　　蘇小姐怎麼會不漂亮？那樣一個大明星，要氣質有氣質，要風度有風度，令眾多功成名就的男人心馳神往，趨之若鶩。但是她只對懷睿青眼有加，懷睿怎麼會沒有福氣。

　　「馮軒也不錯啊，電視上還說什麼鑽石王老五他排行第一呢，呵呵！」

　　「鑽石王老五？這個不爭氣的傢伙，三十好幾的人了，就是不肯結婚。哪像懷睿，懷睿今年才二十八吧，真是年輕有為啊！」

　　……

　　無雙只覺得頭痛欲裂。直到現在，她才知道自己對懷睿的事毫無抵禦能力，看來她回阮家真是一個錯誤的決定。而且奶奶依舊是那個樣子，父親生病也受不得刺激，無雙想了想，還是不打算把父親的事告訴二老。經過這許多天的煎熬，她覺得自己還是不適合待在這裡，趁早收拾東西回法國吧。她打開電腦，登錄了自己的電子郵箱想同法國聯繫，叮咚一聲，系統提示有新郵件。

　　點開一看，是法國醫院下的催費通知單。通知阮無雙小姐，阮嘉銘先生的病情加重，需要加重劑量，所以請阮無雙小姐務必在三日之內，匯過來一筆醫藥費。無雙心情一下子沉重起來，不知道為什麼到現在法國核電站也沒幫父親跟醫院協商好公費治療，而且賠償金也沒到手。父親讓她等，可眼看著父親和她這幾年的積蓄就要用光了，要是再這樣下去，到時候她想起訴法國核電站，恐怕連律師費都付不起了。

　　想到這裡，她猛地跳下床，開始翻箱倒櫃地找東西。腳上有傷，一觸到地上就痛得鑽心，但她咬牙忍著。不一會兒，她找到了護照和簽證。她拿著護照出神，忽然橫空來了一隻手，將她的簽證拿走。

　　無雙大急，「還給我！」定睛一看，原來是馮軒，她來不及計較他怎麼門都不敲便出現在她的房間，「馮先生，請把我的簽證還給我。」

　　馮軒眸光一閃，說：「你要回法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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