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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


  我匆匆尋了筆來,潦草地寫下「棄權」二字交給向暉,任他在我身後叫喚也不再回頭。

  由於我的臨時退出,之前安排的情歌對唱只得被迫取消,向暉很生氣,後果很嚴重,這是我後來聽說的。

  我的棄權又導致聲樂社無一人入圍前三甲,讓他這個文藝部長兼聲樂社社長很沒面子,這也是我後來才知曉的。

  我的嗓子在回到宿舍沒多久就已恢復,因此沒人知道曾經的小插曲,寢室眾人對於我的退縮多多少少有些微詞,同時還遭到竹喧的強烈鄙視。我也沒打算把事情的始末對向暉交代清楚,因為他知與不知已不再重要。

  如此過了幾日,又到聲樂社的例會時間。

  和往常一樣,報個到過過場,臨近寒假,學校本來就不會再有重大活動,又是複習備考階段,所有人都顯得無精打采。我打著哈欠,昨晚和竹喧打著手電筒勾畫政治經濟學重點到半夜三點,該死的講師,居然一道題都不漏,說是所有考題均在平日講課中提過,若是認真聽課定能順利pass。幸好我甚少蹺課,筆記也算工整,於是負責給竹喧開小灶的任務也就當仁不讓地落到了我的頭上。

  牆上掛鐘指標指向八點的時候,終於盼到了散會。

  我低頭收拾資料,語言學概論的複習卷剛才是被我壓在大堆聲樂理論的最底層,得空便瞄上幾眼,我忙著翻找,準備帶去圖書館。其他人陸續離開,開一次門就刮進一陣冷風,我恰好坐在門邊上,這一來,不僅凍得手足冰涼,最鬱悶的是,資料被吹得滿天飛舞。

  我手忙腳亂地搶奪,可撿到這張又遺落了那張,好不容易都拾掇到一起,卻發現至關重要的那張複習資料不知去向。

  「哪去了呢?」我低聲嘟囔,蹲下,頭幾乎碰到地上。

  等到一圈搜索下來,才瞥見角落裡有一團白花花的東西,像是試卷之類的紙張,我站起身,因長時間保持同一姿勢,腳有些發麻,緩慢移過去,剛探出半個身體,有人先我一步撿起。

  「謝謝。」我伸手過去,眼神遊移處與向暉交匯,我心頭一窒,心虛地挪開,又想我為何要躲他,複又直視他灼灼的目光。

  他低頭看手中的紙,似笑非笑,我一把奪過,挑釁似的與他對視。

  他輕笑出聲,氣息仿佛拂過我的臉,我耳根不聽使喚地微微發熱。

  「那天為什麼要退出比賽?」他歎了口氣,我能清楚地看到他問此番話時眼中的期待。

  我望著他,不說話,抬手捋了捋髮絲。如果我現在給出的答案不是他想要的,那麼,他會信我麼?

  「為什麼不說話?」他的語調多了一絲不耐。

  我笑笑,固執地咬住了唇。

  僵局被一個清醇的聲音打破,「葉紫,我有話和你說。」陳宇華是從外面進來的,腳步有一些輕飄,見我和向暉僵持著,又往外走,「你們有事啊,那我去外面等你。」

  「不必。」我倆倒是異口同聲,出奇地默契。

  「有什麼事兒你就說吧。」我很坦然。

  陳宇華偷偷瞧了眼向暉,或許是使了個眼色,向暉知趣地走開,但沒有走遠,只是走回桌前,把答錄機裡的磁帶取出,再換了一盤塞進去,翻來覆去地折騰了好幾次,也沒見半點音樂聲響起。

  我收回視線,不再理會,神情淡然。陳宇華略顯局促,清清嗓子,支支吾吾地說:「葉紫,我喜歡你。你能做我的女朋友麼?」他似乎是鼓足了勇氣才說出這番話,臉上微微泛起紅暈。

  我吸吸鼻子,眼神不自覺地又轉向向暉,他雖然自顧自地擺弄機器,可我總覺得他能聽到我們的對話。

  一時寂靜無聲。

  陳宇華緊張得在冒汗,從我這個角度能清晰地看到他鼻尖冒出的晶瑩汗珠,忽然覺得他很可愛。

  我從隨身小包裡掏出紙巾遞給他,柔柔地笑,「先把汗擦了吧。」

  他伸手接過,胡亂抹了幾下,依舊是充滿期盼的眼神,讓我不忍拒絕。

  我咽了口唾沫,屏息,腦子裡一片混亂,下意識地又去看向暉,與他的目光撞在一起,卻見他匆忙回避,轉身,將自己置身事外,我只覺心中一片冰涼,有些疲憊,微笑,「好。」

  向暉的背脊明顯僵了一下,我的笑容則越發的燦爛,於是,在這個不太寒冷的冬夜,我成為陳宇華的女朋友。

  我的目的很簡單,如果這是他樂意見到的,那我就成全他。

  第二十章Chapter 20

  既然愛,為什麼不說出口,有些東西失去了,就再也回不來了!

  期末考逐漸逼近。

  我發現同陳宇華交往之後,我比從前墮落了。我之前的勤奮非但沒有感染到他,反而深受他的影響。

  我開始明目張膽地出入男生寢室,為了打遊戲。

  超級瑪麗和魂鬥羅的時代早已過去,但是有一種遊戲是永遠都不會過時的,那就是俄羅斯方塊,我再度瘋狂地迷戀上,無可救藥。

  陳宇華的寢室裡有一台不知從哪里弄來的二手電視機,接上同樣破舊的遊戲機,勉強能湊合著用。

  只要哪天下午沒有課,我必定會出現在那裡,雷打不動。

  對門寢室有一外號叫「張大鳥」的男生,真名我無從知曉,因為沒聽人稱呼他的本名,張口便是張大鳥張大鳥的叫喚。此人性喜串門,常常一開口說話便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國有大鳥,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是為典故,外號也是由此得來。

  這一日,我玩得極度順手,分數到達一個從未攀上的頂端,我正樂得眉開眼笑,張大鳥穿著拖鞋,搖搖晃晃地走進來。

  「哇,今天人好全啊。我不會說話,一見人多就結結巴巴,像羊拉屎一樣,不合你們的口味,請多多包涵。」一頓暴打後,他安靜了片刻,又笑嘻嘻地對著我說,「嗨,葉紫。今天戰績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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