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被時光掩埋的秘密 | 上頁 下頁


  我在麻辣燙的罵聲中逃出了咖啡館,拉開計程車門的一瞬間,我對著她咆哮:「你如果再不閉嘴,我就把你的腸子掏出來,繞著你的脖子纏兩圈,勒死你!」

  司機師傅那一刻肯定有拒載的想法,但是我已經坐進車裡,怒氣衝衝地拍出一張百元大鈔,「去……」我愣了愣,對著手機咆哮,「去哪裡?」

  剛把手機往司機的方向移了移,麻辣燙立即很乖巧地報上她所在美容院的地址。計程車嗖的一聲飛了出去,麻辣燙小心翼翼地問:「怎麼了?又碰上癟三了嗎?你別動怒,咱回頭慢慢整治他,保證讓他從此再不敢在京城露面。」

  我嬉皮笑臉地說:「沒!我碰見一大帥哥,身板那叫一個正。」

  「你動春心了吧?」

  「是啊!看得我口水飛流三千尺。」

  「你想撲倒人家?他從了沒?」

  「想是想,可人家瞧不上俺,寧死不肯從!」

  麻辣燙大笑,「晚上去夜店,環肥燕瘦任你選,我埋單。」

  「我要一個古天樂的臉蛋,梁朝偉的眼神,郭富城的身材……」

  我們兩個在手機裡發出狼外婆般的笑聲,司機師傅的車開得一跳一跳的,可我再也懶得去擔心什麼自己的小命。

  我沒心沒肺地笑著,我是什麼人?新一代的「白骨精」。早被這殘酷的社會鍛煉成了蒸不熟、煮不透、砸不碎、嚼不爛的一粒響噹噹的銅豌豆。可是為什麼我的心裡一遍又一遍地想著他陌生疏離的語氣?為什麼我的笑聲這麼響亮,我的心卻這麼空?

  從見面起,他就沒怎麼說過話,只是我一個人呆坐在那兒,外表沉默、內心狂野地上演著浮生六記。這一次的見面何其像我這麼多年的感情:我已經跋涉了千山萬水,風塵滿面,可他仍微笑地立于玉蘭樹下,塵埃不染。

  我和麻辣燙血拼一天后去吃了麻辣燙,喝了點兒小酒。酒足飯飽後,兩人揮手告別。

  我一進家門,剛打開電腦,就看見她的QQ頭像在跳。

  「到家了沒?」

  我和麻辣燙的認識很有些意思。當我們兩個還是青春美少女時就在網上相遇,聊天的次數多了,越來越無話不談。她的本名很文藝,叫許憐霜。可她的網名很彪悍——「我要做潑婦」。我當時正處於自卑自憐期,看到這麼彪悍的網名,立即加了她。她說話很尖銳,常常一針見血,讓人又麻又辣,我就叫她麻辣燙,她也默認了這個稱呼。聊了一年多後,在一個月不黑風不高的晚上,我們約定了地點見面。那個一襲紅色風衣的美貌女子和我一起在寒風中哆嗦了半個小時,我都沒敢把她和麻辣燙之間做任何聯想,後來還是她猶豫著走過來問我,我們才算勝利會師。

  我喝了幾口果汁,定了定心神,才慢悠悠地敲鍵盤。

  「嗯,剛進門。」

  「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就知道我的笑聲遮不住麻辣燙的「鐳射眼」,我盯著螢幕發呆,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相親的時候,究竟發生了什麼?」她逼問了一句。

  「一個人相親時遇見曾經暗戀的物件,概率有多大?」

  「暗戀?初戀?唯一戀?」

  「都算吧!」

  麻辣燙髮給我一個驚歎的表情,「曾經?不只是曾經吧?」

  我被她的話刺得心臟痙攣了一下,手蜷成一團。

  她發送給我一個抱抱的表情,又送給我一杯冒著熱氣的茶。

  我的感動只持續了0.1秒,她惡毒皇后的本色就又暴露出來了。

  「他去相親有兩種可能,一是他自己想找女朋友,二是同你一樣被父母所逼。不管哪種原因,都證明他如今單身。男未娶,女未嫁,你趁早把你那林妹妹海棠泣血的模樣收起來。如果老娘能有這等好事,笑都笑死了,你還在那兒惆悵?我想掐死你!」說完她發了一張把我掄起來狂扁、鮮血四濺的圖片,最後還把我掛在樹上,吊死了我。

  我回敬了她一個我騎著馬、把她挑在刀尖上的圖片。

  「對方有可能是座冰山。」

  「你有焚身欲火,再冷的冰山都能融化!」

  「我有可能需要趟過火海。」

  「你都欲火焚身了,還怕什麼火海?」

  「我用了很多年的時間去忘記他,死灰一旦複燃,我怕自己……」

  螢幕上沒有回應,我找出手機,給老媽打電話,「媽,是我。」

  正當我拐彎抹角地指示老媽向陳阿姨套取他的聯繫方式時,一串鮮紅的粗體大字跳到對話方塊上,「你不是早有主意了嗎?還和老娘裝嬌嫩,你去死!」

  我雖然是只小狐狸,可我老媽是一隻已經成了精的老狐狸,我還在遮遮掩掩、猶抱琵琶半遮面呢,老媽已經徹底地領悟了我的中心思想。相親那麼多次,我頭一次表現出有興趣,老媽樂得一個勁兒地笑,「好好好!蔓蔓,我和你爸在後方全力支持你,你就放心地往前沖,我們一定會勝利的!」

  這都哪兒跟哪兒?我又不是去炸碉堡!不敢再和老媽胡扯,趕緊掛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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