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敗犬女的美麗春天 | 上頁 下頁
四二


  嶽濤看我忙碌著,以為我已經安心在他的公司做下去了。可他不知道,我始終都沒有放棄那個辭職的念頭。我只是想把事情儘量做好,等他上了正軌,我就離開,去解決我和寒楓乃至俞蘅之間的一切矛盾。

  又是一個休息天,我忍不住想去醫院看看俞蘅,而且我是真的很想念寒楓。我們三人始終都需要一個了斷,拖拉著對誰也不是好事。

  到醫院的時候,我給寒楓打了電話,寒楓說他和俞蘅在草坪那邊散心。他為難地對我說:「至穎,俞蘅的情況還是不穩定,她現在和我相處得還不錯,只是我怕見到你又要鬧起來。」

  「那好,我就遠遠看一眼。」我掛了電話,悵然若失。

  中心院是個老醫院了,但是就在一年前好好裝修了一番,煥然一新。尤其是病房區的那個大草坪,有人誇張說病人看到了,病能好一半。

  草坪修剪得異常整齊,綠草茸茸的,隨時就可以席地而坐。草坪上還點綴著假山,花叢,還有一片運動器械區,可供病人及家屬活動活動。

  我看到俞蘅了,她坐在草坪邊緣的白色長椅上,臉上的傷痕淺了很多,已經不是怎麼看得出來了。只是,雖然寒楓對她噓寒問暖地照顧著,她的眼神卻很空洞,臉上的笑容也帶著神經質的抽搐。

  我躲在假山後看她,看她不太好的臉色和虛空的眼神,就好像看到了和嶽濤分手後病態的我。那時的我蒼白枯瘦,對誰都不再相信,用懷疑的目光看任何人。這一切,仿佛都在眼前了。我長歎了一聲,我那時至少還有寒蕊是我信賴的朋友,可是對俞蘅來說寒楓與我都是不太可信的,是我們背叛她,才讓她變成了這個樣子。

  葉至穎,你別再造孽了,你不能讓俞蘅重蹈你的覆轍,我對自己說。

  我看到寒楓在尋找我,我趁著俞蘅低頭,對他揮了揮手。他看到我了,低頭對俞蘅說了句什麼,然後若無其事地向醫院外走去。

  我知道他有話要說,隨即從另一邊也往相同的方向走過去。

  醫院的門診部那邊有個休息區,是為了防止病人家屬等候無聊而新開的,有飲料點心可供應。寒楓在那裡找位子坐了下來,人不太多,倒是方便談話。我在他對面位子坐下,看著他苦惱的樣子,一時間大家都說不出話來。

  寒楓從兜裡掏摸著什麼,忽然拿出一包煙來,用打火機不太熟練地點上,不太熟練地抽。

  我傻愣愣問了一句:「寒楓,你怎麼抽煙了?」要知道,他是不抽煙的。

  他沖我笑得很苦:「事情來得太多了,心情不好,抽兩根覺得舒服些。」

  我伸過手去,抓住了他修長的指尖,他一顫,反手緊緊握住了我。我無限憂愁地看他:「寒楓,我想了又想,我們分手吧。」

  他手抖得厲害,把還剩大半根的煙扔進了煙灰缸,另一隻手也來蓋住我的。「至穎,別這樣,我在努力,我在努力呢。我會勸好她的,她的病好了,想開了,我們還可以在一起的。至穎,我很亂,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你可不能離開我,不能!」

  他語無倫次地急切地說著,眼睛裡卻一點希望也沒有,顯然他很清楚我說的是唯一的辦法。可是他傷心難過,不願意接受這樣的結局,我又何嘗不是?

  我不說話,只是憂愁地看他,用眼神問他:難道還有其他辦法?

  他絕望地搖頭,想要和我理論,可是俞蘅沒有給他機會,才走開一下子,她的電話就已經追來了:「寒楓,你離開我了嗎?我看不到你就害怕!」

  聲音很大,我都聽到了。寒楓忙著安慰,說了聲我在買東西,馬上回來了啊,你乖啊別亂想。

  等他掛了電話,我揮揮手:「去吧,分吧,別再糾纏了。」

  他愣了一秒鐘,終於一跺腳急匆匆地走了。

  目送著寒楓匆匆去找俞蘅,我行屍走肉般離開了醫院,心裡一陣陣涼颼颼的,就如同心被洞穿了。那個看不見的傷口,一直在痛,一直在滴血。我抬頭看看天,初秋的陽光很燦爛,天是碧藍的,雲是棉絮般潔白。一切都是那麼美好,可我呢?我被世界唾棄了。

  街上到處可見親密的愛侶,牽著手從我身邊走過,我忽然想起Twins的歌《下一站天后》裡唱的:在百德新街的愛侶,面上有種顧盼自豪。

  再回頭想想我,我怎麼就自豪不起來呢。連光明正大和寒楓牽著手逛個街的機會都沒有過。情侶間最尋常的一點樂趣,都不肯給我。愛情對我來說,真是個解不開的難題。

  都說月老給所有男女都準備了紅線,只要是有緣人,就會纏上相同的紅線讓他們結成夫妻。

  那我呢?

  漫無目的地晃悠了一下午,掠過一個又一個櫥窗,裡面的影子怎麼看怎麼憔悴不堪。三十歲的女人啊,經不起這樣的折騰,居然還妄圖和一個年輕帥哥共度一生,可笑啊,葉至穎。

  嶽濤打了幾個電話來,我懶得接,任鈴聲在包裡叫囂,只作沒聽到。他大概是不敢過分騷擾我,終於也偃旗息鼓了。

  伴隨著血紅夕陽回到家,我撲在床上哭了個天昏地暗,為自己終於親口結束的愛情。說的時候貌似還很冷靜,而現在細想當時情景不覺愁腸百結,又心存不甘。好歹總有一番說辭吧,誰知道那時節俞蘅急著找他,卻連句反對都沒有出口,便急著照顧俞蘅去了。就這樣,算是分了?完結了?

  手機又在唱歌了,這次卻是寒楓。自和寒楓定情以來,就把他的來電鈴聲設置成了貓王的《love me tender》,原因是我個人感覺這個歌適合姐弟戀的調調。那歌裡男聲反復吟唱著真誠地愛我,有股子撒嬌的味道,我老覺得那不是成熟男人該做的事情。設置的時候,滿心甜蜜的調侃,心裡切切盼著寒楓也在耳邊這樣反復低吟,直到老去。

  誰知道變故一個接著一個,短短的日子裡就到了分手時分,此時聽來卻是拿鈍刀在割肉了。

  「喂?」有些期待他說不要分手。

  「至穎,你能幫我們一個忙嗎?」我們,你,一霎那把人物分成了兩派,速度倒也不慢。看來他接受分手比我爽快多了,何嘗不是好事,是嗎?

  「我,能幫你們什麼忙?」我酸酸地把「我、你們」兩個詞咬得很重。

  寒楓壓根沒聽出我的小心眼,只是急著詢問,在我們出生的市郊裡有沒有療養院的熟人。

  我忙問找療養院的人幹嗎,寒楓說醫生下午看了下俞蘅的情況,提供了一個建議。按照俞蘅的傷勢來說,她已經快能出院了,可在精神方面,她的情況還是不容樂觀。醫生說在那市郊裡有個新開的療養院,專門收納一些有心理疾患或者輕微精神方面疾病的人員,予以輔助治療。那邊有專業的心理疏導師,也有很好的護理人員,收費也比較合理,而且那邊環境安靜幽美,有助於病人及早康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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