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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九


  相框裡的邢原雙手放在桌面上,紅白格子的桌布上是一杯溢著泡沫的啤酒。他襯衣的領口敞開著,頭髮也亂蓬蓬的,正沖著鏡頭恣意大笑。

  在韓曉的記憶裡,這個人很少這樣笑。這樣耀眼的笑容,幾乎刺痛了韓曉的眼睛。

  這是一個會發光的男人,笑容像鑽石,眼睛裡帶著魔法。他優雅卻狡猾,迷人卻陰險。他高興的時候溫情似水,不高興的時候,又總是擺出一副流氓嘴臉……

  跟他在一起的時候,他總是想方設法地惹她生氣,惹得她暴跳如雷,惹得她恨不能一板磚拍死他……

  他總是先惹她哭,再哄她笑。他總能輕而易舉地讓她失去引以為傲的冷靜,完全失去控制……

  「在他的面前我總是很狼狽,形象全無,歇斯底里。我從來都沒有那麼狼狽過……」韓曉想,「我從來都沒有那麼真實地生活過。」

  韓曉又一次失眠了。

  人們都說失眠的時候要喝熱牛奶,可是從來不在晚上喝牛奶的韓曉在跑了幾趟衛生間之後,反而精神得雙目炯炯。

  事實上,伏特加也跟著她一起加餐了。加餐的結果是,伏特加也精神得雙目炯炯,叼著她的毛絨拖鞋在屋裡跑來跑去,忙得不亦樂乎。

  也許是老媽買的牛奶牌子不對吧?要不她們的反應怎麼都這麼……詭異地一致呢?

  韓曉平躺在毛茸茸的地毯上,睜大了雙眼,茫然地望著天窗外那一片沒有星光的混沌夜空。聽著伏特加在身邊呼哧呼哧地跑來跑去,她心裡突然空得厲害。

  冰峪溝的度假別墅除了一堆焦黑的廢墟,什麼有用的線索也沒有留下來。她知道的唯一的一個他可能會在的地方——愉園,也沒有半點消息。

  這人到底去哪兒了呢?

  韓曉的思路一直都在「邢原去了哪裡」這個問題上轉悠,她拒絕讓自己想別的可能。他那麼鬼精鬼精的一個人,怎麼可能會著了孟老三的道兒呢?從他非要讓陸顯峰送自己走的事上,就能看出一點端倪來——誰不知道陸顯峰是孟老三的「左手」?可他仍然很放心地把自己交給了陸顯峰……

  韓曉繼續安慰自己:他一定是有所準備的,他一定……

  韓曉在地毯上翻了個身,視線落在新買的手機上,心裡又是一陣鈍痛。已經過去這麼些天了,沒有電話,沒有短信……

  他難道是受傷了,昏迷了?或者……傷了腦子,把自己給忘記了?

  韓曉歎氣。

  果然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她的債該怎樣去討呢?如果那個人通過這一場事故,突然間發現自己並不是真的想跟她這樣耗下去呢?

  如果他厭倦了這一切,正好借著這場事故了結關於T市的一切呢?

  如果他再也不回來了呢?

  這是她自己的房間,周圍都是她看慣了的景色,此時此刻,卻再一次失去了安撫人心的神奇能力。也許真的應該讓郭蓉蓉或者老媽留下來陪陪自己……

  可是,如果她們留在這裡過夜的話,不但會發現自己總是在失眠,而且還會連累她們也睡不好。

  照顧了自己那麼久,她們也都累了。從平臺上出了事到現在,父母一直留在T市照顧自己。她沒有本事買大房子,連累父母不得不一直住在附近的賓館裡。這事韓曉一想起來,心裡就不好受。

  一想到房子,韓曉的視線自然而然地又落到了書桌上的那個檔案袋上。

  那是晚飯的時候劉秘書給她的東西。她還記得他說話時的表情,眉毛微微皺著,很認真的樣子,但認真裡透著輕鬆。

  韓曉想,邢原給他安排的這些事,他一定是很不情願做吧……

  「邢總特別囑咐過,如果連續一周的時間都沒有接到他的電話,就把這份資料當面交給你。然後……就徹底沒我什麼事了。」劉秘書笑了笑,眉眼之間多少有點歉意,「說實話,這差事真的不好做。」

  韓曉應景地笑了笑,完全心不在焉。

  結果檔案袋一打開,韓曉的腦袋就嗡一聲大了。她目瞪口呆地問劉秘書:「這是,這是……」

  她一結巴,劉秘書就樂了,「邢總說你准得嚇一跳,你果然……」

  劉秘書後來又說了什麼她都不記得了。滿腦子都是邢原,她知道邢原這一次恐怕是真的走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這樣想的時候,韓曉的眼睛就有點發酸。

  這天殺的流氓在耍了她一道兒後,就這麼幹乾脆脆地走了,不知道躲哪裡去了,只留給她一堆這東西——這算遣散費還是封口費?

  是不是每一次打發跟他有過交集的女人,他都是如此地乾脆俐落?

  寢食難安地煎熬了這麼我天都挺過來了,可是望著房產症上自己的名字,韓曉卻真真切切地感到了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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