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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


  「就算飛出去也用不了一兩個月啊,再說這都快年底了,大小活動一大堆,聽說成方的公司年會他都沒露過面。」

  「年會都沒出來?那今天他也不會來了?我還想把我朋友介紹給他呢。」女人露出失望的表情。

  「得了,得了,你那朋友一看就是鄉鎮企業家的女兒,誰看得上?」眼看著話題又被女人一句話導向莫名其妙 方向,她的丈夫再次皺眉。

  「鄉鎮企業家怎麼了?人家賣襪子的身家都幾億了,你別看不起我的朋友。」

  旁邊那位太太出來勸,「好了好了,我還聽說更有意思的呢,說袁景瑞看上了自己的秘書,提拔她做了總管。」

  「不可能,他那個秘書我見過,小鼻子小眼,一看就是小家小戶出來 ,半點拿不出手,袁景瑞會看上她?」

  「是真的,最近袁景瑞沒有出席的活動,她都和成方的高層一起去了,我上回還看到了呢,成方的那向個高層都對她客氣得不得了。」

  兩位太太講得眉飛色舞,兩位先生同時感到面上無光,不約而同地攬著自己的妻子開口告辭,恰好司儀開始邀請嘉賓入席,眾人便紛紛轉身,剛才的話題自然不了了之。

  有專人過來請戴艾玲入座,溫白涼便與她一起過去了,她坐在第一排,座位後貼著鑲著金邊的名卡,而他坐在她的身後,兩排座位間隔很小,他這樣坐著,每次呼吸都能夠聞到她身上的香水味道。

  她用CHANEL NO.5,味道很濃烈,再如何的人群當中都鮮明突出,董知微是從來不用香水的,是以他一開始與戴艾玲在一起的時候很不習慣,後來也就麻木了。

  董知微……

  他想到這個名字,心上就像是被針輕輕刺了一下。

  袁景瑞很久沒有出現,他當然是知道的,只是誰也不知道他為何不出現,就連戴艾玲這樣神通廣大的都得不到消息,但董知微在成方中平步青雲,突然從一個秘書成了主管的消息還是迅速地傳入他們耳中的,就在前幾日的晚上,戴艾玲還冷笑著談起過此事,問他沒想到吧?

  他當時是怎麼答的?自己都已經忘了,但他一直都記得那天晚上袁景瑞看他的目光,那種帶著隱約的威脅的目光,令他憤怒。

  那個男人得到她了!

  這念頭讓他感到吃驚、憤怒、被背叛,並且寢食難安。

  董知微怎麼可以與別人在一起,她應該是愛他的,即使是他曾經因為不得已而離開她,但他一直都知道她是愛著他的,並且應該永遠愛他。

  頒獎典禮照例是有開幕致詞的,燈光暗下來的一瞬間,戴艾玲回頭過來,在溫白涼的耳邊低聲道。

  「看看那兩個空位。」

  他轉過頭去,戴艾玲坐在第一排的位置,隔了兩三個人的地方,果然有兩個空位,也不知是誰的。

  燈光都聚集在臺上,他側身去看那穴位後的名牌,光線不好,他這樣匆匆地看了一眼,什麼都沒有看清。

  就在這個時候,又有三個人被身穿黑絲絨制服的導引小姐引了過來,走在前頭的那對男女被引到第一百唯一的空位上,第一排燈光明亮,他們出現的一瞬間,許多低語聲隨之響起,就連臺上正在致詞的主席也往這個方向看了一眼,並且露出微笑,對那個男人點了點頭。

  那個還未坐下的男人便微笑著欠了一身,風度上佳,正是久未露面的袁景瑞。

  台下的低語聲益發大起來,幾乎要蓋過臺上的致詞。

  「董小姐,您的位置在這邊。」導引小姐回過身來,對三個人中落在後面的董知微輕言細語。

  董知微低聲回了句謝謝,就在第二排最靠走廊的空位上坐了下來,同時略有些無奈地低著頭,想假裝那麼多道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是不存在的,但突如其來的奇怪感覺讓她抬起頭來,轉頭的一瞬間,無可避免地對上了一雙熟悉的眼睛。

  是溫白涼。她吃驚,並且被他的眼神看得渾身一僵。

  2

  人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但董知微生活在經歷的那樣一場可怕的意外之後,卻一直都在發生著不可逆轉的不知是福是禍的變化。

  時間回到兩個月前,被送到成都的醫院之後,袁景瑞當即被送進了手術室。傷是真的很重,左手臂斷裂,要了鋼釘。肋骨也有再三根嚴重挫傷,因為之後還用過力氣,如果他再繼續移動,肋骨很可能就會從挫傷變成骨折,進而直接戳傷內臟,一旦開始內部大出血,那就真的很難醫治了。

  醫生說這些的時候手術已經結束了,袁景瑞還沒有醒,尹峰就在病房裡,聽到這裡就說:「那也不用救了,就地挖個坑馬他埋了吧。」

  醫生就笑了,「他知道自己情況。」

  尹峰哼了一聲,「總算還沒到不要命的地步。」

  醫生把話說完了,轉身要走,推門卻發現董知微站在外頭。

  她雖然被打過一針鎮靜劑,但也早已經醒了,還被帶去做了一遍全身檢查,除了些微擦傷之外居然真的一點事沒有,醫生們都說是奇跡。

  門一開,兩個男人都看到了她,天已經太亮了,她卻仍是一臉蒼白。

  董知微的膚色偏淡,這樣斂容靜默地看成著他們的時候,就更是霜雪交加那樣,連不太願意多看她的尹峰都注意到了,皺著眉頭問醫生:「不是說他沒事嗎?」

  醫生遲疑,「是沒事啊,要不再照個CT?」

  「我真的沒事了,請問,可以讓我進去嗎?」

  尹峰還想說些什麼,醫生卻已經點了頭,還拉著他一起走了。

  到袁景瑞醒過來的時候,病房裡已經又有了些暮色。透明的吊瓶就掛在頭頂上方,藥水一滴一滴勻速地落下來,四下安靜,他轉過臉,看到董知微。

  她在他的右手邊,趴在床邊上睡著了,臉擱在自己的手臂上,對著他,只露出一半。頭髮有些亂,看上去還是很狼狽。

  他也沒有叫她,就這樣安靜地看了她一會兒,最後伸出右手去,輕輕摸了摸她的頭髮,也不管手腕上還插著吊針。

  董知微幾乎是立刻就醒了,但又不敢動,擦過自己頭髮的手指像是在她心裡點了一把火,讓她滿身潮熱,可更多的不安與惶恐牢牢地攥住了她的身體,讓她不能移動絲毫。

  她要怎麼回應他?她並不是傻瓜,也不是麻木,袁景瑞不知從何時開始對她的注目所帶給她的是一種甜蜜的恐懼。

  她不被他吸引嗎?不,她像任何一個面對光的人一樣,無法克制地想要向他走過去。

  她曾以為自己對他抱有的只是排斥、躲避,甚至是隱隱的恐懼,可這一切都在她面對生與死的刹那,被無情地暴露了真相。

  她在意這個男人,就如同在意她自己,她不願失去他,就如同她不願失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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