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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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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有所指的語氣讓桑離更覺得添堵。 可是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沒錯。 以中悅這樣的背景,沈捷的母親功成名就時都不得不離開舞臺,自己這樣的,又算什麼? 所以,無論沈捷是不是真心的,無論他是否願意接收自己,她都不會有更好的未來了。 他們的交易,不過是促成了他們的接近;他們的接近,卻最終會毀了她的夢想。 喧囂熱鬧的酒吧裡,桑離冷下臉,不發一言。 回去的路上,梁煒菘送桑離,慢慢地踱步,似乎是在牽制桑離滿肚子的急躁。 過馬路的時候,梁煒菘似不經意地伸手攬過桑離的腰,像是護著她不被快速駛過的車傷到,桑離一愣,卻並沒有說什麼。 就這樣過了馬路,拐到去「SOHO嘉園」的路上,梁煒菘的手卻還是沒有從桑離的腰間放下來。桑離也不說話,只是在揣摩梁煒菘的心思,她有些拿不准:梁煒菘這樣的人和沈捷應酬的那些朋友有本質區別吧,他有美貌的妻子、傲人的財富、聲名顯赫的地位……他什麼都不缺,怎麼會對自己這樣的小女生下手?難道,僅僅因為自己年輕? 終於走到社區外,梁煒菘沒有進去,只是笑了笑道:「桑離你考慮一下我的建議?」 他鬆開手,抬手瞬間輕輕把桑離臉頰邊吹亂的髮絲拂到耳後,桑離愣一下,卻沒有其他反應。 梁煒菘眼睛裡微微跳一小叢光芒,好像受了什麼蠱惑一樣,微微俯下身,在桑離耳邊輕聲道:「錢其實不是問題,關鍵在於你是不是真心想進這一行。如果你想讓我幫忙,就給句准話。」 說完,他直起身,微微笑一笑,後退一步,揮揮手:「我回去了,你再好好想想。」 桑離沉下目光,直直看著他乘計程車離去。 那一瞬間,桑離知道,自己不需要掩飾了。 不需要裝作什麼都不懂,也不需要裝作不在乎——他到底還是看透了她,看透她想要什麼,看透她現在得不到什麼。 關鍵在於她是不是真心想進這一行——他明明已經看出來,她有多麼迫切地想要那一切。 可是,沈捷會放手嗎? 想到這裡,桑離倒抽一口冷氣,好像到這時好像才發現:他們的交易,從開始的時候,就缺少一個期限。 B-3 畢業獨唱音樂會就在這樣矛盾又糾結的情況下來到了。托沈捷的福,不是省會堂,而是省電視臺的演播大廳。桑離知道現在人們看她的目光應該和當年大家背地裡看駱晶是一樣的,但是她冷笑著想:就算人們的目光再鄙棄,還不是要送鮮花給自己? 不為別的,單就因為她是若干次全國比賽的一等獎,是葉郁霞的學生,且,今晚甚至會有梁煒菘來捧場。 笑貧不笑娼啊…… 桑離嘲諷地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想:桑離你已經「娼」到一定境界了,所以才有機會跟這樣的名家學唱歌,才有勇氣在人們的指點與議論中揚長而去,才可以用不斷精進的技藝去堵別人的嘴……到底是自己畸形,還是這世界畸形? 想到這裡,她對著鏡子笑一笑,而後整理一下妝容,在主持人清越的報幕聲響起之後邁著最從容優雅的步伐走出去。她看著台下一片烏壓壓的人頭,昂起頭,露出一個明媚自信的笑容。 是在那一瞬間,她知道了自己的決定——她從來沒有放棄最初的那條路,她要走下去,頭也不回地走下去! 音樂起,她全情投入地歌唱,從《春之聲》到《教我如何不想他》,從《乘著歌聲的翅膀》到《夏天最後一朵玫瑰》……掌聲響起的瞬間,桑離微笑謝幕,她知道,自己的演出很成功。 她只是不知道,她和沈捷在一起的時間,是否進入了尾聲? 演唱會結束後,桑離一直在琢磨怎麼跟沈捷提出自己要去北京這件事。 晚上,沈捷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桑離一邊削蘋果一邊突然問:「叔叔,你今年三十五歲了吧?」 沈捷本來在看財經報導,聽見這話的瞬間有點咬牙切齒,看了桑離一眼道:「告訴過你不要叫我叔叔。」 桑離笑,看著沈捷說:「叔叔,說起來咱倆的屬相都一樣哦?」 沈捷斜眼看看桑離,見蘋果削完了,等她放下刀就一把拽到自己懷裡,勒住她的腰,認真看著她年輕的臉孔,納悶地問:「除了我比你大十二歲這件事,你還想說什麼?」 桑離啃一口蘋果,問他:「你怎麼還不結婚?」 沈捷愣一下,笑了:「怎麼,等不及想嫁給我?」 「沒說我,」桑離翻個白眼,把蘋果舉到沈捷嘴邊,看他咬一口,才問,「你都這麼大年紀了,你爸媽也不催你嗎?」 「他們催他們的,跟我有什麼關係?」沈捷看著電視,一副若無其事的表情。 「那你遲早是要結婚的吧?」桑離繼續問。 「你到底想說什麼?」沈捷把目光從電視上移開,正視桑離。 「我想說——」桑離喘口氣,看著沈捷的眼睛,難得的嚴肅,「我要去北京。」 「北京,」沈捷有些納悶,「葉老師那裡上過那麼長時間的課了,現在才想去北京?」 「梁老師說可以幫我推薦,」桑離隱去了梁煒菘話裡的另外一些資訊,「大概要花錢吧,人家也不能白幫我啊。」 沈捷仔細看看桑離:「我下半年要回上海總部,你去北京……你的意思是咱們分開?」 桑離一愣,這話真被他說了後反而有些隱隱的難過與不捨得,便囁嚅著沒說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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