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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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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桑離的心裡還是有了深深的遺憾,因為她曾經那麼希望將來有一天能聽向寧彈鋼琴。只給她自己彈,沒有田淼,沒有其他任何人,彈《小背簍》、《雪絨花》……而她在一邊唱歌,陽光溫暖,笑容恬淡。 那天,她小心翼翼地抱住向寧的胳膊,晚自習已經被拋到腦後,上午課間時他沒有看見自己的過錯也不打算聲討了。此時此刻,她只想抓住眼前這個人,這個比自己大四歲,總能給她安全感與溫暖感的人,抓住了,不放手,一輩子都不放手。 也是向寧回校複讀以後,桑離與向甯的接觸機會便明顯增多。 向寧成績好,考取名牌大學幾乎沒有懸念。於是他便放下他自己的功課不管,總是到初中部給桑離補課。那時候高中部的校服是深紫色與白色相間的運動服,向寧習慣在校服外面套一件羽絨服,於是就變成圓鼓鼓深藍色羽絨服與深紫色運動服褲子的搭配。按理說應該很不協調,可是穿在十八九歲的少年身上,居然就是很青春、很好看。 向寧常常在中午或是晚自習課後去初中部教學樓給桑離補課,那時候教室裡沒有人,四周很安靜,偶爾只能聽到桑離做不出題時的歎息聲,或者筆尖與草稿紙碰撞時的沙沙聲。還有的時候桑離會趴在課桌上睡午覺,睡不安穩,總是半夢半醒,隱約還能看見向寧站起身,小心翼翼關緊窗戶,或者把厚實的窗簾掖到密不透風。教室裡的暖氣很熱,向寧常常會把一包牛奶放在暖氣片上,等桑離睡醒就遞給她,再監督她喝完。 相對于桑離的習慣性開小差而言,向寧講題的時候總是很認真。他微微蹙著眉頭,用筆在草稿紙上畫輔助線,桑離看得犯困,就開始打哈欠。向甯瞥桑離一眼,繼續講題,桑離又打一個哈欠,向寧還是不為所動。直到桑離打第三個哈欠的時候,向寧終於把筆放下,認真看著桑離。桑離滿眼都是眼淚,急忙伸出手抹抹,手背上變得濕漉漉的一片。 向寧就笑了:「小離,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把你惹哭了呢。」 桑離梗一梗脖子:「除了我爸,誰還能讓我哭?南楊不收拾他才怪。」 向寧很好奇:「南楊就從來沒欺負過你?」 桑離仔細回憶一下,搖搖頭:「好像……沒有。」 向寧「哦」一聲:「那如果將來我讓你哭了,不知道他能不能打贏我。」 看著向寧那副故作一本正經的表情,桑離又打了一個哈欠,繼續抹眼淚:「你讓我哭?」 她的語氣很不屑:「我讓你哭還差不多。」 向寧失笑,想了想又點點頭,一隻手撫一下桑離頭頂:「也是啊,估計這輩子,都是你讓我哭的可能性比較大。」 桑離聽不懂向寧的意思,只是瞪著水濛濛的眼睛看向甯,向寧微微笑笑,低頭繼續用好聽的聲音讀題:「某旅行社組團旅遊,30人起組團,每人的團費為800元。旅行社對超過30人的團體給予優惠,即旅行團每增加1人,每人的團費就降低10元。請你計算一下,當一個旅行團的人數為多少時,旅行社可以獲得最大營業額?」 他的數字寫得也好看,一邊寫一邊念念有詞:「設旅行團人數為x 人時,所獲利潤為y 元,那麼y=[800-(x-30)10]x……」 桑離安靜地坐在他身邊,可以聞到他運動服上清新的洗衣粉味道。她很努力想要聽向寧講題,可是越聽越覺得乏味。於是她開始好動起來,伸手到向寧的運動服衣兜裡,努力地掏。向寧停下筆,低頭看看身邊的桑離,見她低著頭,看不到臉,只能看見一雙手在他的衣兜裡鼓鼓囊囊地翻上翻下。 一串鑰匙、一張十元紙幣、一個寫著「下課後吃什麼」的小紙條、兩張兩元面值的飯票……繳獲品似乎很豐盛,不過桑離單單撿那張小紙條端詳。紙條上的字跡清清秀秀的,一看就是出自女孩子的手筆。 向寧看一眼紙條,不動聲色地繼續講:「所以可以得出,當 x=55,y有最大值……」 「這是誰寫的?」桑離一臉好奇。 向寧把紙條拿回來,往兜裡一塞,繼續講:「知道不知道為什麼這麼算?」 桑離不理他,悶悶地坐在一邊。向寧看她一眼,摸摸她的頭:「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管。」 桑離瞪他一眼,自己掰自己的手指頭玩。 向寧歎口氣:「你好奇心還真夠強。其實就是我和我們班的女生打賭打輸了,說好要請大家吃午飯,她們問我吃什麼而已。」 他摸摸桑離的腦袋:「小離,你得好好學習知道嗎?你想想,如果你考不上高中,怎麼考藝術學院呢?」 聽見「藝術學院」幾個字,桑離突然精神起來:「你會唱歌嗎?我聽南楊說你媽媽是教唱歌的。」 向寧愣一下,咳嗽一聲:「不會。」 「你撒謊,南楊說畢業前那次晚會上你就唱過,」桑離哀求他,「唱個嘛、唱個嘛……」 又想了想,補充一句:「不准唱流行歌曲!」 向寧被逗笑了:「不唱流行歌曲唱什麼?」 桑離很認真地想了想,再抬頭的時候眼睛裡亮晶晶的:「唱《小小少年》吧,那年市里舉行歌詠比賽,有個獨唱第一名的男孩子就是唱的《小小少年》,特別好聽。」 向寧嚇了一跳,看著桑離:「不會吧?這麼幼稚……哪年的比賽?」 桑離答:「小學的時候。」 「怪不得,」向寧鬆口氣,「我記得那是我們小時候才唱的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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