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北京,我與天堂一步之遙 | 上頁 下頁 |
三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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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我在辦公室,等我放下電話,我的手下都奇怪地探頭看著我。 我和勞倫斯在一起經常是兩小無猜的感覺。其實認識的時候也不小了,是讀MBA的時候。我經常和他一起做作業,瞎聊。他喜歡我,一直都喜歡;我也喜歡他,但完全是朋友似的喜歡,對待兄長似的喜歡。他很害羞,多次委婉地向我示愛,我都裝瘋賣傻,佯裝不知。而且那時我的愛情是驚天動地的,同班男生沒有真敢追的,因為沒底氣追。那時哪怕就是有一千隻蒼蠅在我身邊,我也是只無縫的蛋。那時的愛情讓我感覺內心豐盈圓滿,心無旁騖。 後來我們倆就越處越像哥們,彼此對於愛情的那點辛酸和無奈,也是無所不談。有一年耶誕節晚上,我失戀,他也失戀,我們在自己的公寓裡,通過電話各自說著傷心事,兩人都眼淚汪汪的。 我們滑雪的時候,他高興了就將我一把抱起來放在頭頂上轉,聽我尖叫,不讓我下來。看見漂亮的女孩,我們倆一起咯咯咬耳朵,密謀怎麼讓他去勾搭。當時我們坐在雪場上,喝著啤酒,吃著羊肉串,我的胳膊搭在他的肩上,悄悄地評論旁邊的女孩子。他說:「美女,如果你真心想幫我勾搭女孩子的話,麻煩把你的胳膊從我肩上拿下來!」 勞倫斯是個很善良很溫柔的男孩子,會做一手好菜,可以把女朋友照顧得無微不至。他和第一個中國女朋友相處了四年分的手,第二個女朋友也該有三年了。他現在一走,不知道和第二個女朋友的結局如何。他一直對第一個女朋友念念不忘,同第二個女孩子很久很久都進入不了狀態,所以總是悄悄向我訴苦。現在那個女孩子已經二十七歲了,也和他混了好幾年了,想結婚。勞倫斯一直逃避這個話題,他並不是想玩,或者有二心,他就是沒想好要不要結婚,或者說下不了決心。如果女孩子不提,他甚至可以一直這樣溫柔專一地對待她,一直過下去。我能想像,一旦女孩子主動談起這個話題,得到逃避的態度該多麼失望,她或許會否定,會懷疑,會越來越極端,然後勞倫斯就會被逼得越來越遠。 他非常重感情。和女朋友雖然也起起伏伏的,但他一直都用最大的耐心和責任感來對待感情,工作遷移到哪裡,就把女朋友帶到哪裡。 只有這次,他含糊其辭。上周酒會趁他正在和一個女孩子套瓷的時候,我故意使壞,湊過去問:「你這次去國外工作,女朋友和你一起走嗎?」 他馬上就想溜,「你為什麼總是問一些刁鑽的問題?」 我抓住他,「別走,老實交代。」 他說:「不知道。暫時女朋友不會和我一起走。」 我說:「那什麼時候她會去找你?」 他說:「或許是第二天,也或許是未知的某一天,或許是永遠不。」他和我耍滑頭。 看他實在有難言之隱,我便不再糾纏這個問題。我問:「離開一段,你是不是覺得自由了?」 他認真地說:「不是。我其實真的希望能和自己相愛的女人永遠在一起。」這番感觸也來得有點無厘頭。 他問我:「那你怎麼辦?」 我說:「不知道。要不你帶我走吧。」這是一個不怎麼高明的玩笑,很讓人辛酸的玩笑。我們都笑了,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勞倫斯對我說過,其實愛情很多時候就是個時間問題。在不合適的時候即使遇到最合適的人,也是一番不同的光景。這個我很信。 他曾經用同樣的話來勸我放棄安迪。他說不是安迪不好,只是我在他最糟糕的境遇裡遇見了他,這對我不公平。勞倫斯一直相信我能夠得到更好的生活,有更好的男人來疼我。 在最恨鐵不成鋼的時候,他憤憤地對我說:「寶貝,你最好自己要想清楚,你到底想要什麼!」 他這句話分量很重,很重。 這一年我的變化是巨大的。我變得更加安靜,隱忍。我一直相信,一個人值得擁有什麼樣的幸福,他才能擁有什麼樣的幸福。我對於愛情的期待與其說是更加悲觀,不如說是更加合理。 不止一個人對我說過,你選擇了什麼樣的人,就決定了你將來什麼樣的生活。 我選擇了愛安迪這樣一個人,可是我明明知道他和我是多麼的截然不同。他個性尖銳,和自己、環境有著沒完沒了的抗爭,他能夠給人強烈的幸福,也能給人強烈的痛楚。可是我仍舊選擇了他。那麼如果有一天我需要為此承受更多痛楚的時候,旁觀者只會冷笑一聲,你自找的。 當年我為愛情痛不欲生的時候,偉對我說,想想我們的幸福和快樂,什麼樣的痛都是值得的。是的,到現在我都不曾後悔過,我竭盡全力地愛過那樣一個男人。 偉曾經對我說:「我為你耗盡了一生的愛情。」 我對偉說:「我用我一生的淚水還給了你。」 從心理學的角度講,人對於痛苦的承受能力到了極限的時候,會變得遲鈍麻木,這是一種自然的防禦系統在起作用,使神經系統免於崩潰。但是遲鈍麻木並不意味著人可以承受更多的痛苦,而是使人變得更加的敏感、膽怯和退縮,自我防護意識會更強。當痛感麻木後,相應地,幸福感也隨之被一層厚厚的盾牌擋在外面。如此一來,人對於情感的體驗會變得更加冷漠、遲鈍、怯懦和猶疑。 那一年當偉終於下定決心要放棄一切來到我身邊時,我的痛感和幸福感都已經麻木了。我猶疑,在最後一刻失去了所有的勇氣和信心,所有的堅持和努力在那一刻徹底崩盤。我愛他,但不知道我是否能夠給他幸福,一輩子的幸福。最終我放棄了。 如果說我是個為愛情而生的人,那麼那一次是我自己拋棄了愛情,拋棄了兩人苦苦堅持幾年的信念,因為愛情給我的巔峰和低谷體驗超出了我的承受能力。如果說我追求的是平和溫情的生活,那麼這些年愛我的、關心我的、能夠給我愛護和依靠的人一直都在那裡,是我自己不甘心選擇這樣的生活。 勞倫斯問過我那句話後,我也狠狠地問過自己:「寶貝,你到底想要什麼?」 為了尋求這個答案,我已經浪費了太多的時間。曾經不甘寂寞,輕言放棄,到了現在我是不是也該看著無所適從的自己冷笑一聲,你自找的。 在我掙扎于與安迪的這段情緣時,也從我的女朋友們那裡取到不少關於情感婚姻的「真經」。 我有一個朋友叫小玲,她是我見過的最幸福的女人之一,而且我會心服口服地說,她值得擁有這些幸福。她是一個非常美麗溫柔的中國女人,她的美麗是骨子裡散發出來的,奪人心魄。和她談話,看著她帶孩子,你會越看越覺得她美。她溫婉、賢淑、睿智、超脫,是女人中的極品。她嫁給了一個叫愛德華的澳大利亞人。愛德華滿身書卷氣,但是對人誠懇、友善。他們倆結婚十多年了,可看起來仍舊像大學裡的一對清純少年,只是身邊多了一對天使般的混血雙胞胎女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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