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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四


  255.

  最後一次看見佳子是快過年了的時候,又是深夜,她來的時候就喝得有些醉了,進門的時候手上還拿了一瓶北京桂花陳。她來得很突然,甚至電話都沒打,我告誡她下次來的時候要打電話,萬一我這還有別的姑娘那可怎麼辦,她咯咯的笑了笑,沒有說話。她幫我做了口交,我射了她滿臉,射完以後,她要看電視《春光燦爛豬八戒》。我手上拿著一本書,書名叫《認識佛教》。我聽著她看電視發出的咯咯咯的笑著,覺得挺刺耳,就換了一圈頻道,最後挑了《東北一家人》看。她不幹了,非要看《春光燦爛豬八戒》。我說你看那沒品味的幹什麼,她說你那個才難看呢,東北話難聽死了。

  她搶過我手上的遙控器,又換了一圈,換回到《春光燦爛豬八戒》,看著看著又咯咯咯的笑了起來。我拿過遙控器,又換到了《東北一家人》,她搶過來,又換了回去。我急了,我說你幹嘛呀,她說你幹嘛呀,我說我要看《東北一家人》,她說那個有什麼好看的,我說就是好看,就是好看,我就喜歡看那個,怎麼著吧?她看我急了,把遙控器甩手丟了過來,息事寧人地說,你看你看,你愛看什麼看什麼。我看見她去洗了兩個杯子,每個杯子裡面倒了一半北京桂花陳,然後端起一杯來自顧自的喝了起來,半杯暗紅色的液體咕嘟咕嘟的眨眼就沒了。

  我躺在床頭說:「你什麼時候回去?」她把杯子放了,轉過頭來看著我說:「我今晚不回去了,我和我媽說了,今晚加班。」我說:「你不走是吧,那我走。」我起身就準備穿衣服。她怔怔的地看著我,表情忽的就僵住了:「何為,你什麼意思?」我背對著她說:「沒勁。」她說:「怎麼沒勁?誰沒勁?」我說:「誰都沒勁。」她愣了一會,然後我就聽見身後有細細簌簌的聲音,這段時間似乎那麼悠長,又似乎是及其的短暫。我看著鏡子裡的她穿戴好衣服,半長的頭髮耷拉了下來,背著包,推門走了。「嘭」的一聲,我知道,她徹底的走出了我的世界。我呆呆地看了一會鏡子裡的人,我發現我全無感覺。我轉身看見床頭擺放著兩個杯子,一個杯子裡是空的,另一個杯子裡還有一半的北京桂花陳,暗紅的色調沉著冷靜,頗為誘人。我躺到床上,過了一會,我忽然發現,熊不見了,熊居然不見了!我站在臥室中間,怔怔出神,我以為我會有些急,我甚至卯著勁試圖讓自己急一急,可呆立了半天卻始終沒什麼感覺,想想其實本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我皺著眉轉身又睡了。

  第二天中午的時候,我起床了,照例在床上發了會呆,那天的陽光很好,我想是不是應該幹點什麼,最後我決定弄一次大掃除。我開始從家裡的每一個角落清起,二個小時後,垃圾足足清出了二大包。我提著垃圾準備出去倒掉,走到門口的時候,我又猶疑著回過頭來,把那瓶剩餘了一大半的北京桂花陳還有兩個杯子一股腦地全丟進了塑膠袋裡,轉身,關門出去了。

  尾聲

  又下雪了,我在清晨醒來的時候,聽見了外面大雪紛飛的聲音。我起來的很早,一看表,才七點多,我站在窗戶旁邊,看著窗外茫茫大雪,有種莫名的興奮,這是2003年後的第一場雪,可是真夠大的。我想了想,記得今天上午還有一些事情,還約了兩個人在航太橋那邊談點東西,得出去了,雪大容易堵車。我看了床上正在酣睡的韓冰一眼,算了,別叫她了,讓她睡吧,昨晚挺累的。我穿好了大衣,系好圍巾,戴上帽子,再穿了雙大馬靴,從冰箱裡找了些牛奶麵包,隨便吃了,開門便出去了。

  雪雖然很大,卻不是特別冷,我縮頭縮腦的走了一陣,忽然發現其實比我想像的好多了,是我想像的冷,而不是實際上的冷,這兩者之間是有本質區別的。我嘗試著把頭和手露了出來,發現並不是不可以接受,走著走著,還出了點汗,最後我昂首挺胸的走到路口,招手攔了輛的士,和司機說了目的地以後,車就直接奔三環的方向去了。就快到三環路口的時候,前面堵車了,的士停在路上,司機打著哈哈說了些什麼大雪兆豐年之類的屁話。

  我沒心思答理他,眼神就四處無意識的張望著,看了好一會,我百無聊賴的發現路旁有人在換燈箱廣告。換好了以後,我下意識的瞟了一眼,再看,我呆住了。那明明是小三的頭像啊。他在燈箱上留著短短的紅色頭髮,戴著一副墨鏡,背景是一堵胡亂塗鴉的牆。我打開車門,走了下去,走到燈箱廣告面前,我看見小三的頭像旁邊寫著:2003年最令人鼓舞的亞洲新人王――李健森。再看看專輯名稱,我忽然就笑了,看著廣告上的小三,我發了會呆,雪越下越大了,我聽見司機在後面叫我,問我還走不走,不走就付錢了。我忙說走走,再看了一眼,轉身就上了的士。的士噌的一聲就發動了,司機繞著道飛速地疾馳著,在疾馳的彎道上,我點了根煙,想著小三的專輯名稱,呵呵的笑著,這他媽的誰取的名字啊——《我們像葵花》,多土啊,難聽,真他媽難聽。

  2002年8月20日-2003年4月20日修訂

  羅勇 北京草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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