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北京桂花陳 | 上頁 下頁
四二


  陽光好的時候,她常常會踢著我的屁股催我起床,踢過三下我還不動身,她就會嚷嚷著去廚房拿辣椒水。每當這時我一邊穿衣服一邊睡眼朦朧的埋怨她為人間潑婦,她咯咯咯的笑著,邊笑還邊扭著屁股作勝利狀。我記得有一次她一手抓著我晨勃的陰莖,一邊媚笑著,硬是把我拉到了洗浴間,那一次我就像她手中的小雞一樣,俯首貼耳,惟命是從,讓她生生過了一把女王癮。

  那段日子每每當我們走在乾淨整齊的北京街頭的時候,我常常會有一種幸福的錯覺,她在身邊摟著我的胳膊,興高采烈的像個孩子,我看著她潔淨白晰的臉龐,滿腔的幸福卻隱隱的有些不安。在遇見她之前我常常會在大街上看見一些穿著大方別致長得靚麗清新的女孩,她們都和一些看相愚笨五大三粗的男人走在一起,我嫉妒死了,卻裝成正眼都不看一下,心裡罵著娘就過去了。擦肩而過的時候,我總是會想,那麼漂亮的姑娘是不是腦子裡有病啊?可當有一天我被她收拾得一身光鮮,兩人如金童玉女一般走在大街供人觀摩的時候,我才一恍惚似乎走到了雲端,最初還有些不太習慣,但慢慢的也就適應了,被她拖著去圖書館,去商場,去秀水街,去人群,去酒吧,儼然就是一對滿足和安寧的小情侶。

  我還記得有一天初春的暖陽透過樹叢照射在地上,我們牽著手沿著大街買完書回來,一路走一路笑,迎面走來一個男生,西裝革履的,戴一副沒有邊框的眼鏡,夾著一個電腦包,斯斯文文的,我看見他老遠便盯上了佳子,幾乎是目不轉睛的看著,我斜眼看佳子,她正在和我說一個笑話,神色陽光四溢,光彩照人。那個男生一路走一路看,和我們擦肩而過的時候,我看著他,他看著佳子,佳子看著前方,佳子當時正在說一個笑話,可笑話還沒說完自己就已經笑得不行了,我掐了她一下,只見從她那一排潔白的牙齒中,我看見殷紅的小舌頭頑皮的吐了出來,馬上又縮了回去,一陣咯咯咯的笑聲瞬間便又傳了出來,眼角含笑,春光媚人,那個男生脖子幾乎扭成了一百八十度,眼都直了,我回過頭看著他,他卻絲毫不看我,突然他看佳子的眼神在瞬間熱烈放光,我正疑惑著,剛準備回頭只聽見嘭的一聲,他撞到了一根電線杆上。

  我大笑著,拖著佳子一路小跑,佳子嘴裡嚷嚷著幹嘛呀幹嘛呀,到最後她都快喘不過氣了,我才停下來,問她,你知道剛才那個男的在看你嗎?佳子頑皮的吐著舌頭哈著氣,眼神故作嚴肅的說,是嗎?剛才有人看我嗎?我一把摟過她的腰來,呵她的癢癢肉,佳子被我癢得不行了,彎著腰揪著我的手7笑得都沒聲了,過一會緩過勁來,她說,咯咯,我故意讓他撞電線杆的,我知道,咯咯,哼,看我的人多了,本姑娘打小就是萬人迷,怎麼,你不信啊。我剛才特地給他拋了一媚眼,誰知道他就不行了,咯咯。我看著她志得意滿,嘴角高高上揚,滿臉的不屑狀,什麼?你還給人家拋媚眼?你個女流氓,四處勾三搭四,在大街上給我戴綠帽子,打屁股,快點,打屁股!她咯咯咯的笑著,拔腿就跑,我就是勾三搭四,我就是喜歡,怎麼樣,來打我呀,來打我呀,老公!

  161.

  有一次我們買回了一大堆書,放在床頭,她其實是不喜歡看書的,她總認為書上寫的那些字密密麻麻,看著就頭暈,她最喜歡看的書是那類有圖畫的東西。在三聯書店的時候,她總是挑幾本吉米的漫畫書,我則捧著幾本厚厚的羅素、薩特外加幾本易筋經,然後兩人一起笑眯眯的去付帳。

  她喜歡看我寫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我想那肯定是愛屋及烏的關係。但她對我的性描寫段落卻倍加警惕,心馳神往,她看著看著,往往就會笑著摔滑鼠,邊咯咯咯的笑邊把滑鼠摔得山響,也不說話。我知道她的行為是在排除內心隱隱被勾起的衝動。有時候,她看完以後一直不說話,過了好幾個小時卻突然掐住我脖子,問我寫的是不是真的,怎麼我們沒有試驗過。我對著天花板發誓,說那是在夢裡發生的事情,她卻堅持要在現實中來一遍,我起初對此深感惶恐,後來卻得了啟發,專寫自己的性幻想,就這麼騙著她上鉤了。

  她還有一點就是當她在看書,我也在看書的時候,只要我被書中的某段情節逗樂了,她就一定要我把那段情節給她解釋清楚,我為什麼要樂?為什麼樂那麼大聲?有什麼好樂的?可是有些文字它是聯繫上下文,甚至是在某一個特定的語境下才會有的效果,如何好解釋呢,但佳子時常是不依不饒的,非要同樂同樂,我如果不答應,她就會不停的在旁邊惹出事端來,不是嘴巴裡老嚷嚷生活是一團麻,就是把衣服脫下又穿起來,反復問我哪件衣服最好看,還不准我說實話,我說你不穿衣服最好看,這下可好,就被她生生找到了藉口,又被她當做大流氓好歹揍一頓。

  當我不得不把那段樂的讀給她聽時,她仔仔細細地聽完,然後皺著眉頭,嘟著嘴說,也不好玩嘛。這時候還不算完,她基本上還會乘勝追擊,眼珠子一轉,馬上又惡狠狠的掐住我脖子說,死何為,你讀得肯定不是這一段,你這種披著小資產階級外衣鑽入人民內部興風作浪的變態狂人,說,為什麼不與人民群眾魚水同歡,非要一個人翹著屁股躲在被窩裡鬼笑,是不是有意識要拉開你與人民群眾的關係!你以為你是誰!老老實實交待問題,不然的話,咯咯咯,今晚,咯咯,今晚憋死你丫的!

  每當她的嘴裡開始嘰哩呱啦開始像連珠炮似的說個沒完時,我絕對是洗耳恭聽。在此之前,我從江南走到漠北,數年之間逮著機會就要和無數的各地優良女子較量嘴上調情的功夫,並樂此不疲,但遇見佳子以後,我才不由的感歎北京姑娘真是有一套。像聽說書一樣,還外帶嘎嘣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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