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北京桂花陳 | 上頁 下頁 |
一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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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憑什麼?我,那,那,那你開始還不讓我碰她呢?」 她臉霎時紅了,不是羞澀的紅,是憤怒的紅。她翻身起來,穿上褲子,就準備開門拔腳,這一系列暴風驟雨般的舉動把我都搞蒙了,難道是我錯了?她穿褲子的時候眼神恨恨的瞥著我,「小心眼!小心眼!休息一下都不行,哼,你不讓我碰它,好,你行,何為你行!」我坐在床上,口齒大開,眼神癡呆,對她的憤怒與離去還沒來得及做任何表態,就聽見鐵門嘭的一聲關上了。我被她徹底地搞傻了,我一直想到天大亮都沒有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88. 這就是她第一次深夜來訪的全部過程。事後我努力的回憶其中的蛛絲馬跡,試圖能從中找到一些前提,或者是暗示,但我絞盡腦汁,也沒有弄明白,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而在那以前,我們一直處於彬彬有禮,彼此互敬互愛的初期階段,也是熱戀的階段。怎麼突然就翻了臉呢?難道這預示著我們關係的進一步加深,進一步向戀愛的縱深處邁進?我有些疑惑,不敢確定,第一次吵架怎麼能在性生活方面呢?這可是大忌啊。我帶著暈暈沉沉的腦子去上班,途中多次撥打她的手機,都無人接聽,這不禁讓我生出多種猜疑。晚上我把這事說給邵剛聽,邵剛坐那想了半天,然後說,她出現問題了,你要當心。這是什麼意思啊,這不是廢話嗎,肯定是有問題了,沒問題能這樣嗎,我坐在他對面一籌莫展。謝峰笑了笑說,操逼不成,反被倒打一耙,這姑娘也太不靠譜了。算了,我今晚和你睡吧。我回過頭,對謝峰說了一句,丫滾蛋。 誰料當天夜裡,又是深夜,佳子又來了。謝峰抱著被子匆匆撤出。臨走的時候,口中罵罵咧咧,也不怕傷精,天天晚上這麼狂辦,遲早有你陽痿早洩的一天。我當時喜上眉梢,根本就沒有理他。 89. 從那以後,佳子的深夜拜訪漸漸成了習慣。每到子夜一兩點,我的耳朵就會變得像狼一樣敏感、多疑。好幾次我睡在床上隱約好像聽見了敲門聲,我一翻身就起來了,打開門一看只有嗚嗚的風聲在樓道裡橫衝直撞,在客廳看電視的謝峰歪過頭來看著,眼角微微的往上抬了一下,然後又不動聲色的轉過頭去,我知道他在笑我,但很明顯我不能對此做出任何反應,我只能低著頭返回床上,繼續豎著耳朵聽從門口傳來的聲音。 她來的時候基本上都處於喝了二兩的狀態,我不知道這樣的狀況是否符合她的工作要求,隨著她來的次數日漸頻繁,我的酒量也漸漸大了起來。為此我曾多次在黎明的時候打電話給三毛駝,讓他幫我請假,他為此罵罵咧咧的數落了我不少次。 我原來是一個不太喜歡聽女人嘮叨的人。但在她身上,我改變了不少,我已基本上能夠忍耐她喋喋不休的述說,雖然最後我的腦神經明顯處於罷工的範疇。就好像小三和我說的一樣,人在很多時候會不自主地精神抗拒,明明在聽對方講話,但聽著聽著,思想就遊弋開來,根本不知對方所雲。有時候是故意,有時候則完全是大腦主宰的,你的神態可以欺騙對方,但你的大腦實際上已經在抗拒了。這樣的狀況我從小學的時候就體會過,老師在辦公室訓話,我作奴狀聽著,實際上卻早已神游爪窪國了。後來上班的時候,主任訓話我盯著他兩片唇上下飛舞,我的腦子則四處遊弋,但只要他的兩片唇一停,我則立即能根據周邊表情做出不同反應,沒有一次做錯的。唯獨有一次去採訪一位老革命回顧往事的時候,他語速極慢,還喜歡一句話重複兩三遍。 說著說著我就開始覺得面前嗡嗡聲四起,索性便開起小差來,等我突然聽見四周鴉雀無聲,只有磁帶在機器裡柔和的轉動聲時,我立即反應過來,立即綻放微笑,說道,謝謝您接受我們的採訪,您說得好極了,簡直讓我接受了一次再教育,你們當時真是不容易啊,那麼艱苦的環境都克服過來了,聽著我都心潮澎湃,有機會一定還要向您討教。說著說著我看見那老頭的臉漸漸的錯愕起來,我回頭看見後面的攝像一臉的焦急,我馬上又反應過來,知道他還沒有說完,打個馬虎眼,又繞著彎把話給兜回去了,讓他繼續說。出門以後攝像告訴我,那老頭當時正在回憶戰爭中最艱苦的一段,回憶時間剛長點,我就開口了,差點就導致採訪中途泡湯。 那次走神嚇出了我一身冷汗,後來這種症狀就好多了,可認識佳子以後,舊病復發,還有了日趨嚴重的預示。有時聽著聽著睡意就上來了。可佳子的手段卻是簡單明瞭,她毫不憐惜地就是一巴掌把我打回原形。她那時候說的最多的就是小米,小米是如何英雄蓋世,如何大智若愚,又如何如何,以至於我幾乎都能背出她們在17歲認識之後發生的所有事情。 常常是如此云云,直到東方發白,拂曉將至,最後我不得不打著哈欠和她做完愛。不做是不行的,勉強做也是不行的,我有心忌。因為我聽她說過曾經有一個男人和她交好,只因那男人做愛差勁,她就硬是生生的和別人斷了關係。她說這話的時候正好在清晨黎明,我一聽完之後,立馬鼓起精神大戰了三百回合。做完之後我們通常會裸體躺在床上給各自單位打電話請假,我曾經在電話裡充當過她的弟弟、叔叔、表哥、醫生、男朋友等角色。當然,她也充當過我的女友、表姐、遠方親戚,還有一次我們演了一場撞車的戲,作為肇事一方,給對方單位打電話解釋。其花樣層出不窮,每一周就有兩三天有事故發生。 每次醒來都在下午兩點左右了,我常常會半夢半醒地看著床前那日漸堆積的北京桂花陳發呆,有的橫,有的豎,但都無一例外的空空如也。這樣的生活日子久了,反而習慣了,過了一陣,佳子把工作都辭掉了,我也是捨命陪君子,便由著性子胡作非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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