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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二


  一席話,說得齊大元也變了顏色,賀仲平恰到好處地也表示了贊同意見:「那倒也是,調動他的時候沒考慮到這一層呐。」

  討論到綿湖晚報副總編陳秀的去向時,宣傳部部長盧晨光毫不打仄地說:「行,可以,女同志嘛,做報紙是比較累,這個調動對她很合適,也體現了組織上對女幹部的關心愛護。」

  倒是市委辦主任侯魚水看不過去,替陳秀說:「陳總編也是省內知名的報人了,在晚報一直搞得不錯,功勞也有苦勞也有,這麼平調她去一個不重要的部門,是不是有點委屈了?」

  程怡笑眯眯地反駁他:「台辦難道就不重要麼?現在對台工作可是政府工作的重點哦。」

  在原以為衝突會最激烈的地方輕鬆過關,齊大元始料未及,一開始準備好的重磅炸彈沒機會拋出去,倒有點如骨哽喉了,遺憾地張著嘴巴愣在那裡,直到討論到綿湖晚報新聞部主任關天聖的升遷時,他都沒回過神來,聽到左君年發話後才清醒。

  左君年的話尖刻而致命,是左氏的一慣風格:「這個人,根本不適合當領導。」

  齊大元皺起眉毛,不滿地說:「老左,你怎麼隨隨便便就把人一棍子打死呢?」

  左君年冷冷道:「前年我主持白綿第一絲綢廠的改制工作,他是改制工作報導組組長,工作態度我就不說了,繞著彎子敲投資商的竹杠,跟人家整整要了三套真絲睡衣,說全家老小,正好一人一套!事情不大,品德太壞,這樣的人,還能提拔?」

  程怡和盧晨光都附和地呵呵大笑了起來。

  齊大元又一次張開嘴巴說不出話——一個記者收受點真絲睡衣之類的小禮品是司空見慣的事,可以說,全城的記者攤開來數都找不出一個沒拿過此類小恩小惠的,但就組織原則來說,這確實是違紀,一擺到檯面上,而且是被主管新聞宣傳的副書記親口舉證,根本沒有翻身的機會。

  會議就這樣結束了。

  散會後,猶豫了很久,盧晨光才撥通了陳秀的電話,一聽聲音,就明白她已經得到了消息。更讓他難過的是,她一個字都沒有責備他,甚至沒有問一個為什麼。他也沒有臉和她解釋任何細節,難道同她說,是的,政局如棋局,而你,就是那顆不得不被犧牲的棄卒?

  他聽見她在那頭輕快地說:「晨光,這樣也好。」

  他說不出話。

  她繼續說:「總要有個結束的,是不是?其實我等這一天很久了,命運替我下了決定——我也該重新開始生活了。」

  他還是不說話,攥得話筒要攥出水來。

  「再見。」她柔聲說完,就毫不猶豫地掛了線,耳朵裡只剩下無邊無際的蜂鳴音。

  他握著電話站了很久很久,才像拿著一隻珍貴的瓷器,仔細萬分地放回了機座。接著,他慢慢關上辦公室的門,又走到落地窗前,拉上了窗簾。窗簾將最後一縷陽光隔絕的刹那,他再也控制不住,握著柔軟的絲絨,掩住了臉失聲痛哭起來。濃烈嗆人的灰塵氣息隨著啜泣彌漫了他的口腔,他卻把臉埋得更深,自成年以來,他未再哭過,而此刻,既然有足夠的理由縱容自己,索性把一生的眼淚都傾瀉了吧。

  34、閑子

  一整個晚上,齊大元都心情鬱悶,只覺得處處不得勁,腳下發虛,感覺踩在棉花裡似的。準備好給對手一記重擊,卻撲了個空,而最沒防備的地方,卻重重地挨了一拳,還沒處說疼,不用說,左程盧仨個,肯定關起門來偷著樂呢。

  「這個盧晨光,果然奸似鬼啊。」齊大元感慨地對情婦說。

  吳扣扣也有點不能相信:「那個陳秀不是跟了他好多年了麼,一朝有難,他就眼睜睜地不管?」

  「是呀。我都等好了他在會上發難,替陳秀打抱不平的。」齊大元惱火極了:「就等他一發話,我就把報社反映他和陳秀搞腐化的群眾來信甩出去,看他怎麼下臺——他就像猜到了我的刹手鐧。」

  吳扣扣說:「就算他猜到了,也該出來給她講幾句,不然也對不起人了。哪怕說了沒用,在女人面前也能交代得過去呀。」

  齊大元睨著她不屑道:「說了沒用還說什麼?婦人之見!」

  「即使說了沒用,女人會覺得很安慰啊,感情不會受傷,她的男人是全心全意想保護她的……」吳扣扣幽怨地瞪了齊大元一眼:「你們男人啊,心可真硬哪,沒一個好東西……」

  齊大元一把將她攬住,按坐在自己膝蓋上,涎笑道:「我心倒不硬,其他有個地方硬,你說是哪兒?」

  吳扣扣就勢勾著男人的脖子,下半身卻蛇一樣地扭動著掙扎:「老不正經的,好好的怎麼又發騷了……哎呀……別……一會還有人要來呢。」

  齊大元聽那欲拒還迎的喘氣,不由得興致勃發,手指朝縱深挺進,隨口問:「誰這麼晚來啊?」

  「孫五呀。」吳扣扣眯起眼睛媚笑起來:「小江那個死鬼沒了,總得再找個人來替我們做事,他雖然比不上江勇能幹,但現在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要他做事到辦公室談好了,晚上喊到家裡來做什麼?」齊大元忽然醋意大發,手下猛地用了力氣,吳扣扣低低叫喚了一聲,他把她摟得更緊,嘴唇貼著那粉團團的腮不斷摩挲:「你是不是還戀著江勇,急著要找個人來填他的空?」下手便更重了,一邊細緻地蹂躪她的敏感部位,一邊帶著殘忍的快意欣賞著女人臉上浮現的痛苦之色。

  吳扣扣忍著疼,噯了口氣,卻不敢使勁掙扎,哀求地道:「哪能呢,我讓孫五替我找個人來……是左君年家那個小丫頭的男朋友……」

  齊大元聽到左君年三字,頓時拿開手,將膝上的女人稍稍推開一點,打量著她的臉道:「你找這個人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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