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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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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壘不解,早稻田大學有什麼可以笑的?便問許半夏:「是日本的早稻田大學嗎?很不錯啊。」 許半夏忙笑道:「什麼啦,跟他們開玩笑的,這年頭農民也不種稻改種花木了,我以後還是說從花木田大學畢業吧。我高一暑假就開始幫舅舅押車做服裝生意,如果從那時候算起的話,我應該是做了十幾個年頭了,一點沒比伍總做生意的時間少。」 趙壘微笑道:「從服裝跳到鋼材,你轉行的跨度不小啊。還適應嗎?」怪不得以前沒聽說,估計做得不會大。不過趙壘一向是個表面上看不出七情六欲的人,越是不熟悉的,他越是客氣。 許半夏笑道:「我也就做了幾年服裝,高中畢業後就專門駐外給我舅舅聯絡了,我們小生意,還是相信自己人。大概應該是你們讀大學四年紀的年紀,我一個同學復員回來,我和他聯手在海邊占一塊荒地收廢鋼。那個時候還有不少集體企業小國營企業沒轉制,生產後的邊絲和廢料堆得到處都是,我們就說我們幫他們打掃,他們把廢品給我們。那些廠長圖清靜,巴不得有人幫他們打掃,所以我們很快就站穩腳跟。不過隨著企業一家家改制,這生意越來越不好做,廢品再不可能白拿了,誰都知道廢料可以賣錢,而且價格不低,再問那些廠家拿廢品,人家可要好好跟我們談談價了。」 郭啟東雖然喝醉,不過腦子反應還是很快的,插嘴道:「小許,看不出你還做過收廢品生意,你看上去比伍建設還文氣一點。都說拉得下面子,賺得了大錢,你那時賺了不少吧?」 趙壘聽了感覺郭啟東問得很是唐突,要換成是問伍建設的話,梁子又得結下。不過見許半夏話說得實在,人又笑眯眯地可親,好像沒生氣的樣子,心裡生出好感,覺得這個奸商或許是因為是女的,也或許是因為年輕,還不算太奸。 誰知道許半夏其實是因為心裡有底,有張重點大學的文憑揣著,所以才對郭啟東的輕視敏感不起來。再說明眼人都看得出郭啟東拿這種問題問一個不是很熟悉的人,不是很合適,自己何必跟他生氣?而且自己本就項莊舞劍意在沛公,郭啟東的輕狂正好反襯自己的「忠厚」,隨便他去,乾脆順著他的話說下去:「底子是那時候打下的,不過也是有限,我入行還是遲了點,那時候集體國營企業都已經不是很景氣,生產能力都不高,我們收到的廢品也有限。像那些出道早的人確實賺得很不錯。」 郭啟東忽然道:「我想起來了,前年什麼清理三角債,鋼廠資金普遍緊張,你是不是被鋼廠迫著串材,那時候才開始進入鋼材行業的?」 許半夏笑著看趙壘道:「趙總你看,跟行家說話就這點不好,撒謊都不成,我還沒說出來,底細就被郭總全端上檯面。郭總這還是酒喝多了,這要是清醒著,估計我前面還有一半的話可以刪掉不說。」 趙壘聽著也笑,道:「我和阿郭從小一個院子長大,這傢伙的反應一向是最快的。往往我們還在聽大人說話,他已經明白大人說的是什麼意思,所以我們以前都傻乎乎地聽他的。」 郭啟東笑著揶揄道:「趙總這是誇我呢還是損我?以前你一直就是我的班長,學習是你好,跑步也是你快,你什麼時候聽我過了?只聽見老師家長們拎著我耳朵叫我聽你話。」 許半夏旁邊笑道:「你們都是精英,呵呵,我的老師家長拎著我耳朵吩咐的一般都是叫我不許貪玩,好好讀書的話,與你們不能比。」 許半夏說的是實話,從小她就混在男孩堆裡,與童驍騎和小陳等朋友玩鬧,又因有許家祖傳不很上得了檯面的武功底子在身,高中開始又因幫舅舅做生意,手頭頗有幾個小錢,那時候處處爭勝好強,爭做大姐頭。恨得知道她腦子聰明的老師家長們牙齒癢癢的,天天捉住她碎碎念。不過聽在郭啟東與趙壘耳朵裡又有不同意思,很多人說起以前沒考上大學時,一般都或明或暗地提示一下,說是因為自己貪玩,意圖掩飾什麼。所以郭啟東道:「早知道我也不聽老師的話,當時沒考進大學的話,壘子,或許你現在給我打工都有可能。」 趙壘只是笑,要是許半夏不在場的話,他或許會附和,可是現在他就不說了。所以看在許半夏眼裡,覺得這個趙壘真是很不錯,怪不得可以少年得志,連酒後都可以如此管住嘴巴,可見平時城府又有多深了。趙壘問郭啟東:「阿郭,明天坐船遊西湖,你去不去?我想好好睡一覺,明天晚上肯定又是拼酒。」 郭啟東酸溜溜地道:「你不一樣,愛怎麼樣就怎麼樣,我的老闆剛剛飯桌上說了,他要遊湖,你說我能不跟著替他拎包?」 趙壘笑道:「看你說的,裘畢正這人比較爽氣,不會跟你計較這些,不如你過來我房間,我們說說話。」 郭啟東只是側著眼很媚地笑:「裘總雖然不計較,我們打工的得自覺不是?壘子,我們有的是時間說話,以後我還是上你公司找你說話吧。」 他們兄弟說話,許半夏就不插嘴,看著他們微笑,看見的人都會覺得她態度一流。忽然身後著了一掌,不,確切地說,這一章是拍在她的椅背上的,但大力傳來,還是震得她心臟一緊,轉頭看時,見身邊一個大胖子對著她笑:「許半夏,你怎麼也學我了?胖成這樣。我剛才看見你,猶豫了半天才敢確認是你。」 許半夏一看壞了,這是大學時候狂追她的龔飛鵬,現在狹路相逢,要是他漏嘴說出什麼,她費勁塑造的早稻田畢業生形象不就得破功了?忙跳起身道:「你怎麼也在這裡?說話怎麼還這麼響亮?走,我們另一桌講話,別打擾趙總和郭總。」說著便轉去遠遠的一張空桌,才一坐下,就道:「明天下午有空嗎?他們游西湖,我都遊了無數遍了,不想去,本來想睡覺,如果你沒課的話,我們明天一起喝茶?」 龔飛鵬很惋惜地道:「不行啊,我得給研究生上兩節課,走不出來。明晚吃飯我請客。」 許半夏道:「我明天晚上不行,你沒空的話,我們就約以後吧。呃,博士後可以給碩士上課了?而且還是暑假呢。」 龔飛鵬搖頭:「我現在據說是副教授了。雖說是暑假,我們也就休息不到半個月,後面全要做實驗,與合作單位的聯繫也不能因為暑假丟了。半夏,我雖然也胖,不過胖對身體不好……」 許半夏最煩這個話題,打斷他的話:「龔飛鵬,據說你還成親了,太太也是個碩士。怎麼不通知一聲,分幾顆糖吃吃?」許半夏最不願意與滿身學究氣的人打交道,當年雖然龔飛鵬比她高上兩屆,可是看在早就跑遍江湖的她眼裡,不過是個黃毛小兒,所以根本不來電。這是龔飛鵬的切膚之痛,居然會被低兩屆的學妹看不起。許半夏看見龔飛鵬又像大學時候一樣對她展開關懷,忙搬出他已經結婚的事實,知道這個龔飛鵬是個學究中的人精,聞弦歌而知雅意,一定閉嘴。 果然,龔飛鵬很鬱悶地閉嘴,不再繼續,「你也知道我的,不喜歡張揚,也就家裡人喊在一起吃一桌,同學在杭州的也吃一桌,其他都沒通知。」 許半夏笑笑,道:「好,不跟你說了,我今天與兩個朋友談一些事,以後到杭州了再聯繫你。再見。」說完就走,雖然臉上笑容可掬,不過走的時候可是乾脆得很,搞得龔飛鵬非常失望。 回到原來的桌子,見趙壘與郭啟東已經換了話題,在說進口俄羅斯鋼材的事。許半夏忽然想,不知道從俄羅斯進口廢鋼難不難?現在看來,串材比用現金買鋼材的價格要好看,如果進口廢鋼價格核得下來的話,自己的堆場那裡再造上碼頭,從國際遠洋貨輪上用小船短駁到自己的堆場放著,看准哪個鋼廠價格好就給哪個鋼廠,以後不就靈活了?好,明天下午乾脆就找省五礦的朋友問問行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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