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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〇


  原來世間最殘酷的事,不是生離死別,而是,美好的回憶還在,你卻永遠無法回到過去了。

  雖然所有網友都同仇敵愾地站在了霍小栗這邊,可她一點也不欣慰,更不快樂,甚至覺得自己已被同友們的八卦精神剝成了赤身裸體,毫無尊嚴可言地被陪綁在顧嘉樹和秦紫的道德審判臺上。

  霍小栗見幾個小護士也在陪著她流淚,忙擦了擦眼角的淚,笑著說,不看這貼,有些事我還真不知道呢,其實他挺愛我的,至少是曾經很愛。

  雖然她沒哭,她內心的疼,是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能感受到的,一個小護士俯身幫她關了貼子:「霍醫生,別看了。」

  霍小栗點了點頭,說不看了,起身就出去了,走到門口,又回過頭來,微笑著說了聲謝謝。

  她說的平靜而真誠,是的,能有人陪著流淚,也是一種溫暖,至少她們讀懂了她的心,慈悲著她的苦。

  下班後,她去母親家接鐵蛋,母親非逼著她吃了飯再走,霍小栗明白,母親是怕她心情不好,回家後也沒心思吃飯,可是,她哪兒吃得下飯,可是,一想到自己的身體狀況,怕是這麼抑鬱下去,再不好好吃阪,會垮得更快,所以,不管她多麼的沒胃口,都要堅強地把飯給咽下去。

  看著霍小栗吃飯的樣子,母親就偷偷抹眼淚,覺得霍小栗那不是在吃飯,那是為了安慰她這做母親的,在硬往胃裡塞食物,仿佛那不是在吃飯,而是在受刑。

  很多次,母親想去找顧嘉樹,想罵他一頓抽他一頓撓他一頓,霍小栗仿佛也看穿她的心思了,總是漫不經心說媽你別去找他。

  母親哽咽著嗯了一聲,用大大的乒乓球眼看著天花板。霍小栗知道母親有太多的不甘,她想去找顧嘉樹,也不再是希望他們能複合,只是破壞性的報復,她和顧嘉樹之間,已是溝壑縱橫了,她不想讓母親再在這溝壑裡放上一把阻礙她心願成行的野火。

  母親搞不明白,原本事情鬧得不大時,霍小栗對離婚倒很是鏗鏘,現在都滿城都是流言飛語了,她倒徹底沒脾氣了,好像離婚對她來說成了滅頂之災的。也問過霍小栗,霍小栗看著母親,淡淡地說:「媽,你敢保證我再找一個就比顧嘉樹好?」

  母親啞然:「你不是說不找了,要一個人帶著鐵蛋過嗎?」

  霍小栗搖搖頭:「氣頭上的嘴硬而已,你帶著我弟弟熬的日子,我又不是沒見過。」

  母親就哭了,是啊,丈夫這東西,就像神龕上供著的泥菩薩,平日裡,你覺得他沒甚用,可沒有又悽惶得慌。就像老霍,當年他截肢了,她要伺候他,還要挨他的罵,她也氣過恨過,氣起來恨不能一把掐死他圖個清淨,可等在別人看來,是她累贅的老霍真走了,她咋就覺得那麼空落那麼悽惶呢?

  母親歎了口氣,說小栗,我不管你了,可你得想明白了,事情鬧到這火候了,不是你不想離就不離了的,你不是老說婚姻是兩個人的事嗎?還有顧嘉樹呢。

  霍小粟慘澹地笑笑說,他也不會離的。

  霍小栗不想繼續說下去了,依她對顧嘉樹的瞭解,如果顧嘉樹知道她的身體狀況,想必不會那麼絕情,怎麼說也十來年的感情了,往她這將死之人心上再踹上一腳的事,他幹不出來。

  不知就裡的母親,覺得霍小栗對婚姻的樂觀,有點癡人說夢的味道了,嘟噥著說,不管她是怎麼想的,她這當媽的,只負責保護她,如果顧家人還敢在這關口上給她小鞋穿,她絕不答應。

  霍小栗的腰突然劇烈地疼了一下,她忍不住地吸了一口冷氣,才想起來中午看貼看的,忘記吃藥了。母親警覺地看著她,問怎麼了,霍小栗說今天手術特多,站了一天,累得腰有點疼。

  腰酸腿疼是大多數人都會有的小毛病,母親也沒往心裡去,虎著臉嘟噥了一聲,現在的姑娘,咋就臉皮這麼厚這麼不知道愛惜自己呢?她每次去醫院找霍小栗,看著那些排隊等流產的姑娘就氣不打一處來,爹娘都當寶似的捧著疼著她們,她們卻一個個地如此不自愛地糟踐自己的身體。

  霍小栗顧不上聽母親的絮叨,再不吃藥,她怕是要疼得連坐都坐不住了,就從包裡掏出藥瓶,吃了兩顆藥。她不怕母親也不怕任何人看見自己吃藥,藥瓶上的標籤撕掉了,若是有人看見她吃藥,問起來,她會漫不經心地說吃點複合維生素,再要不就是隨便順口扯成是國外朋友捎來的減肥藥,還惹得兩個小護士很是羡慕呢,非要問是什麼藥,能不能給她們也捎點,因為霍小栗看上去比以前瘦多了。霍小栗總是笑著說減什麼肥呢,她這是本著別浪費的心態,吃它們的。

  母親瞥著霍小栗吃完藥,又嘟噥了一句,腰疼是累的,躺著休息休息就好了,是藥三分毒,少吃點。

  霍小栗笑著說我還得上班還得照顧孩子,哪兒有時間休息呢?說著,到霍小震屋裡找鐵蛋,幫他收拾好了書包,回家去了。

  第十九章

  1

  秦紫和陸豐也離了婚,回了娘家,她挺著大肚子在院子裡進進出出,沒絲毫的恥感。

  母親也不再趾高氣揚地叱駡,若是在院子裡遇上了,便毫不掩飾地朝著秦紫的方向狠狠地吐一口唾沫。秦紫就跟沒事人一樣,甚至還會笑眯妹地叫她一聲張阿姨。

  母親就複又加了把力氣,更是響亮地往她腳邊啊呸一口唾液:「大白天的,哪兒來的黃鼠狼騷腥味?」

  秦紫也不惱,笑嘻嘻地說:「張阿姨,黃鼠狼騷腥味是自己疑出來的。」

  這一切都是霍小栗自找的,她一點兒也不覺得愧疚,如果不是霍小栗疑神疑鬼最終疑出了這些事端,她本可以風平浪靜地打著陸豐的旗號把孩子生下來,再跟伍康攤牌。

  可,霍小栗的疑神疑鬼就像釀成了大禍的火種,最終殃及到了所有的人,應該說,霍小栗顧嘉樹有今天,完全是他們自己點了火,自己跳進了火海,還把無辜的她也給扯了進來,跟著一起倒楣。

  母親不想跟秦紫對罵,其一是一旦開罵,勢必要牽扯到霍小栗,她不想讓大雜院裡的人一次又一次地把女兒的婚姻當下飯的萊,最好是整個院的人都得了健忘症,忘記霍小栗曾嫁給過顧嘉樹,忘記了顧嘉樹曾因為秦紫要把她女兒甩了的這段慘敗往事。

  霍小栗也曾在院子裡遇到過秦紫,她去母親家接鐵蛋回家,剛進院門就和正要出去散步的秦紫在大院門口碰了個面對面。

  秦紫一驚,下意識地捂著肚子,唯恐盛怒的霍小栗會把手裡的包輪到她肚子上。沒成想霍小栗卻很客氣,看著她淺淺一笑,就閃身往裡走。

  秦紫往旁邊閃了一下,警覺地看著她:「想感動我?」

  霍小栗依然是笑一下說或許吧,然後就進了門。

  那天晚上,母親跟霍小栗吵了起來,因為在母親眼裡,霍小栗這婚是非離不可了,就問霍小栗財產打算怎麼分割的,霍小栗說沒想過。

  「房子呢?」母親拍拍鐵蛋,讓他到裡屋找舅舅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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