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不曾放縱的青春 | 上頁 下頁 |
四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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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舒安慰好孩子,站起身,聽見身後的拐杖響,原本一直立在大門口不動的許承宗這時候向屋子走過來了。她回過頭看著他,許承宗立在門口,也回望著她。 曾經感覺很熟悉的一個人,因為他要離開的原因吧,此時看著竟然很是陌生,以往從未覺得他是一個高不可攀的人物,現在卻隔著山隔著海一樣,再也親近不起。 自己這一生,再也碰不到這樣令自己動心的男人了。 雨點選在此刻打了下來,啪啪地砸在房檐上、院子裡的水泥地上,整個天空如墨染就,只不過倏忽之間,滿天的晴光都收了,剩下無邊無際的沉黯。 她轉身離開。 雨下了整整一天,傍晚的時候,仍淅淅瀝瀝的沒有停意。沒什麼家務,安頓好孩子,她坐在自己窗前,看著外面黑下來的天色,全天無所事事,除了小燕小寶,她跟許承宗都沒怎麼吃飯,也沒有說話,連目光都完全沒有交集,刻意地疏遠。 人在閑中時,那煩惱似乎自己能攀著肺腑而上,壓在胸口,讓人喘不上氣來。她打開紗窗,伸出手去,接著雨,不甚冷,漸漸地整只臂膀也濕了,清涼的感覺,讓胸口盤踞壓抑的難受更加沉重,她心思一動,目光看著牆上的鐘,已經是晚上八點了。 雨中的山鄉已經靜了。 她輕輕打開屋門,慢慢推開外面的房門,人立在屋簷處微一猶豫,伸腳踏出,進到雨中。 清涼的雨水打在額頭上,那揮之不去的煩惱似乎一下子就減輕了。她立在雨中,淋得渾身濕透,長到二十五歲,從來沒有如這一刻般暢快。她想大喊,用盡自己渾身所有的力氣無所顧忌地大聲呼喊,肆無忌憚地,就像初生的嬰兒一樣,毫無保留地宣洩! 沿著石板路,她拉開大門,在雨中一路跑下山。拐過熟悉的岔口,向左兩個小彎,就到了湖邊。雨夜裡,湖的四周是讓人安心的一片黑暗,水中沒有一絲光,她伸手解開自己的衣扣,一顆、兩顆、三顆……伸手脫下來,再解開內衣,那之後脫自己的褲子時,手已不再猶豫,三下兩下全都脫光,自出娘胎二十五年來,她第一次赤裸裸地立在天地之間。 雨絲細細密密,像順滑的絲綢一樣,沾在她的肌膚上,流連、滑落…… 她張開口,長長地出口氣,多想大聲地喊啊,可那樣,只怕真的會引來人吧? 她光著腳向前走,過小時候極為熟悉的那片淺灘,來到小洲上,十幾年不曾踏上那塊光滑的石頭,此時踩上,向前屈身一躍,整個人落在湖裡——有些涼的水裹住了她,又放縱又安心,腳熟稔地拍著水,像一條雨夜裡白色的水鳥般,游來遊去,偶爾大腿碰到水中的遊魚,刺地一下,癢酥酥地,第一聲輕笑溢出她的嘴時,把她嚇了一跳。水裡的魚甚多,她碰到了幾次,不知怎的,心情漸漸輕鬆起來,竟然一次又一次地笑了,後來一時玩心興起,一個猛子紮下去,手在水裡亂劃拉,混水摸魚,自己跟魚玩了起來。 後來她竟然真的抓到一條二寸來長的鰱子,在水裡就一陣得意,等她笑吟吟地浮出水面,雙手握著不停掙扎的魚,正高興地要上岸放在草叢裡時,一眼看見雨中黑濛濛的岸邊立著一個高高的黑影。 他靜靜地看著她,不知道已看了多久。 她嚇了一跳,手一松,那條鰱子掉到水裡,立即逃得無影無蹤。 剛剛的好心情,立時被恐懼取代。雨夜裡一個鬼影子都沒有的偏僻湖邊,只有自己一個人,還——還沒穿衣服,若是有居心叵測的人,可如何是好? 她慢慢地自湖心向小洲的地方繞去,如果躲在小洲那頭,此時天這麼黑,那人不見得能看見自己。她只動了一下,就聽岸上那個黑影輕聲道:「望舒,上來吧。」 她心頭一顫,人呆呆地頓在水裡,看著湖岸上的人影,雨水沿著自己濕透了的頭髮向下淋,她眼睛前面一團水霧,什麼都看不清,偏偏就能分辨出他高高的個子,站在那裡,等著自己過去。 水,無所不在的水,竟然有些燙。 手向前,分開,胳臂幾個起落,她人已經在小洲旁邊了。 出水的時候,她還有些猶豫,後來手撐著那塊石頭,輕輕躍上來。渾身寸縷未著,頭髮濕漉漉地貼在背後,像一個雨中赤裸的精靈一樣走到許承宗面前。 二十四 許承宗站在岸上,目瞪口呆地盯著從水中淺灘走過來的赤裸裸的葉望舒,他一生當中被驚得說不出話來的時候不多,這個時候算一個。 豈止說不出來話,他的嘴巴都合不上了。 她的頭髮因為濕透了緊緊貼在耳後,露出一張被細雨潤得亮晶晶的清秀的臉,那臉上平時溫柔安靜的眼睛,此時眨也不眨地盯著自己,裡面仿佛跳動著能讓人燃燒的火苗一般,只看了他一眼,他就被捲進她身體裡燃燒的那團火裡,跟她一起燃燒起來。 她越走越近,身體因為剛剛浸過水,微微有光。這樣看著她,腦海裡想到當初自己自昏迷中醒過來,在窗下看見月光穿過她的紗衫,那不盈一握的腰肢和微隆的乳房輪廓,此時目光就不由自主地向她的細腰和胸部看過去,幻想了十多年的女性軀體,毫無遮掩地呈現在他眼前,他喉嚨發緊,下身立時挺了起來。 那個站在他臥室門口皺著眉頭滿腦子只想著錢的小老太婆、那個幹活時穿著灰布衣褲裹得密密實實的土丫頭,這一刻成了雨夜湖邊赤裸的精靈,帶著世上任何男人都無法抗拒的一絲野性、一絲純真,走到他面前,伸出頎長白皙的胳膊,抱住他的脖子輕輕歎息一聲。 他感到自己的頭嗡地一聲,渾身鼓脹的情欲似乎被這聲歎息打開了一道宣洩的出口,他猛地伸出手摟住她赤裸的身子,緊緊地箍在自己胸前,嘴狂亂地吻著她的耳朵、脖子、額頭,最後落在她的嘴唇上。 沒有時間溫柔,他控制不住自己,硬是探開她的嘴唇,涼的、濕的、甜美的女人氣息,像是一朵嬌嫩的雨裡的花,足以讓人失去理智,他幾乎是瘋狂地吮吸著她的唇舌,在糾纏不舍的親吻裡,釋放過去十多年的青春裡刻骨的孤單與失意。 「承宗——」望舒仰著臉,任憑他略帶野蠻地親著自己,細雨灑在她的臉上,她輕輕地說道,「承宗,我們慢一些。」 「慢不了。」他的嘴已經順著她的脖子向下,移到了她的乳房處,他接下來的動作讓她啊了一聲,剛剛的那個建議立時拋在腦後,身體裡的血似乎流得異常迅速,胸口有只鼓槌在不停地敲打,膝蓋微軟,她就要滑倒。 許承宗伸手抱住她,此時雨只剩下茸毛般的細絲,落在她身上,觸手絲滑,他看了看周遭,啞聲道:「望舒,我們回去吧,這地方不好。」 「怎麼不好?」她看著他的眼睛問。 「沒有室內好,而且還在下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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