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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五


  新聞報導,匿名人士向獅城各大媒體爆料,近日與恒盛集團總裁胡騫予交往過密的女星許曼妮,被證實感染HIV病毒。

  此事一出,記者蜂擁而至,混亂中,胡騫予受傷,前往醫院就醫途中又因車速過快而出現交通意外。按照時間推算,胡騫予遲遲沒有從醫院出來,記者懷疑,要麼,就是傷勢過重,要麼,就是,他此刻正在進行HIV病毒檢查。

  我前方那人,義憤填膺:「才結婚沒多久就出去玩?!死了活該!」

  電視上,對當時的場面進行了重放。我看胡騫予只是被攝像機碰傷,傷勢應該不嚴重。但是,之後的交通意外,不知是否嚴重。

  一路坐車過來,我都在笑自己的不理智。

  而更不理智的,是,我來到了胡騫予的病房門外。整個樓層空靜異常,我下意識、儘量放輕腳步。

  手握在門把上。握在猶豫,一扇門而已,要推開它,卻難如登天。

  想了很久,我垂下手。

  轉身離開,走出不遠,我聽見,身後有動靜。

  門被人打開。我不得不停下腳步。然而,沒有回頭。

  時間仿佛靜止,我聽見自己心跳聲,沉沉浮浮。隨即,有腳步聲,在朝我靠近。

  不快,也不猶豫。

  「你怎麼在這裡?」胡騫予的聲音,從我耳後傳來。

  他的臉湊過來,正停在我肩膀上方。下一刻,他側過臉來,看著我:「說話。」

  「我……」我一字出口,再說不下去——

  胡騫予單手抱住了我的腰肢。

  他躬身,下巴擱在我肩窩:「來看我?嗯?」

  我嗓子異常乾澀,沙啞的問:「傷勢……怎麼樣?」

  他不說話,緊了緊胳膊。

  我低頭,瞧見他另一手,纏了繃帶。

  我偏過頭去,看著他的眼:「疼嗎?」

  連我自己都佈置,我能發出如此柔潤如水的聲音。

  可我,真的在擔心他。

  胡騫予未受傷的那只手,緊緊貼著我的小腹,向上移動,來到我胸口。

  他伸指,點一點我心臟位置:「你呢?疼嗎?」他稍一用力,指尖便陷進我胸前柔軟中,我捉住他的腕子,搖搖頭。

  他隨即在我頸項中蹭一蹭,咬一下我的脖子:「我疼。疼死了。」

  不知 ,他是指他手上的傷,亦或是,他的心。

  我感覺到,自己頸子上的血管,突突直跳。

  「留下來陪我?嗯?」他從我肩膀上抬頭,自下而上的看我。他寬厚的胸膛,貼著我的背脊。

  「你怎麼一下子……變得這麼軟弱?」鼻尖抵在鼻尖上,我問他,並屏息以待,他的答案。「那是因為,該死的,這裡,有你的存在。」

  說完,他離開我,拉起我的手,往回走。

  ***

  獨立病房的專職看護,24小時工作。

  看護為胡騫予擦身,他脫了上衣,我才發現他原來身上也受傷,紗布自胸口,斜著纏繞,繞過整個肩胛骨,腰上也是一圈紗布。

  看護調好消毒水比例,便開始工作,我坐在窗臺前,看著。

  胡騫予似乎痛了,皺眉。

  「怎麼傷的這麼重?」

  他雖擰著眉,卻依舊朝我笑笑:「這些都是車窗碎玻璃弄傷的。」

  擋風玻璃是鋼化材料,說什麼也不會造成這樣的傷勢。我有些不解,胡騫予卻打斷我思路——

  「怎麼肯留下來?」

  我不知如何回答,看著那專心致志處理傷口的看護,我垂眸想了想,說:「你出去吧,我幫他處理傷口。」

  對於我的要求,看護愕然。胡騫予點頭附和了,她才出去。

  我走到胡騫予面前,才看清,除了紗布包紮好的地方之外,還有很多處小傷口,看起來倒像是玻璃碎片的劃傷。

  這些小傷口,只需簡單消毒。

  這個男人的身上,有藥物的味道。很是苦澀。

  「你知不知道,留下來,意味著什麼?」

  我對此不置可否,反問:「當時你面對姚謙墨的時候,知不知道留下來,意味著什麼?」

  「綁你的那些人,在我進去之前,都不知道要搜我身,任我把手機帶進去。他們,根本就不是專業人士。撕票的機率,零。」

  我手一抖,消毒棉按在他傷口上,他倒抽口氣,咬住了牙齒。

  撕票的幾率是零,他才肯那樣捨身救人?

  他應該沒看到我的表情,緩過氣來後,繼續說:「姚謙墨這麼做,應該只是為了幫他自己拖延一點時間。」

  「拖延時間?」我嘴上問,心裡,涼成一片。

  我以為,胡騫予為我,做了這麼多……原來,竟不是如此!

  「何萬成和……」他頓一頓,似乎猶豫了一下,「和姚家的境況很相似。他有個女兒在日本,和姚謙墨關係甚密,何萬成一直在猶豫,是該把他手頭的股票賣給我,還是姚謙墨。緊要關頭,姚謙墨不知為何,突然消失了龐大的資金後盾,不能再高價買得股份。而以現在環球打壓恒盛的趨勢,何萬成又急於把股份脫手,決定把股份賣給我。」

  「你和何萬成,訂在今天簽約?」

  「對。」

  「因為我,搞砸了?」

  他點頭。

  「那何萬成把股票賣給誰了?」

  「托尼。」

  「告訴我這些……做什麼?」我坐到沙發上,低著頭,擺弄消毒棉,沾在我手上的消毒酒精正在揮發,帶走我皮膚上的溫度。

  我藏在口袋裡的另一隻手,隱秘的、狠狠握拳。

  我看見他的鞋走向我,繼而,他蹲到我面前:「坦誠相見,不好麼?我以為你會很樂意。」

  「……」

  「笨蛋,我在向你坦白。」

  「坦誠相見?」我覺得彆扭。

  真相總是傷人?人事奇怪的動物,寧願被傷,不願被騙。

  胡騫予這麼做,是因為,他不想再騙我?

  我情不自禁的笑出來。

  胡騫予見狀,笑容似乎想要揚起,卻又突然繃緊了唇部線條,恍若在刻意收斂著笑意:「還是說,你想要的坦誠相見,是……」

  話尾,消失在他的手指,解開我領口紐扣的那一瞬。

  一顆,又一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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