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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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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沫,小心!」 聽著程弈陽驚慌至極的話,容沫倏然轉頭,只見一個滑板少年直直向她重來,大概是速度太快失去控制,她想要躲閃卻已經沒了時間,只覺得撲的一下,還是被狠狠的撞到地上。 落地之時,地上狼狽的濺起水花。容沫頓覺得身上被一種刺痛深深貫穿,帶著不斷墜下的雨滴,生成一種陰寒的難過,她想慢慢挪動身子,只是動了一下,那種痛楚更是洶湧而至。這時程弈陽跑了過來,不由分說便想拉她起身,「容沫,你沒事兒吧?容沫?」 他的力氣很大,可她卻偏偏沒法支撐,只是一動,極端的痛苦便騰湧至她的喉嚨,痛苦的甚至發不出聲音,她無力擺手,額端不知道是淚水還是雨水,源源不斷的流到他的掌上,仿佛是費盡了很大氣力,緊咬的唇間好不容易生出兩個字,「我疼……」 不知道是如何去的醫院,只知道亂七八糟的做了很多檢查,然後隨著一針去痛劑的皮下注入,她的痛感緩解了很多。容沫無力的靠在門診市內寬寬的沙發裡,看著醫生拿過她的檢查結果由微皺眉頭到漸生笑意,最後抬頭看他們,「恭喜啊。」 「啊?」 「你懷孕,大約七周半。」那醫生喜滋滋的看著他們,「檢查結果大致如此,其餘的都要去婦科詳細查看,出門左轉出了樓梯,前面樓一樓便是。 」 容沫只覺得腦子瞬間仿佛集結了無數焰火,轟鳴的她腦袋茫然生痛。而被程弈陽攙扶的右臂也在不知不覺中滋生起鮮明的痛楚,她不由抬頭,只見那張年輕的臉似是蒙上了沉重的鬱色,唇弧緊抿,似是懷著切膚的痛楚。「程弈陽……」她不知道該怎麼表達此時的心情,只能低聲道,「你若是有事情,就先去忙吧。我自己可以。」 「沒關係。 」他慢慢垂頭看她,亦低聲回復,「是易明晞的孩子?」 她點頭,幅度很輕,卻依然如重錘一般砸在他的心上。兩人再也無語,在外面淋濕了的衣服卻依然抛灑著屬於自己的失望淚跡,伴隨著他們的步軌,留下清淺卻綿延的一行。 到了婦科,醫生問了容沫些許情況,又開了些保胎藥。其實這樣的情況只是要好好休養,根本沒必要住院,於是被醫生囑咐了一頓便折回去。 將她送至酒店,程弈陽突然轉頭看她,「你怎麼打算的?」 她坐在鋪著白色床單的床上,如同受驚的小鹿那般抱著膝蓋。聽見他問話。那張蒼白近乎泛出透明的臉倏然抬起,墨玉般地瞳眸空洞的眨了兩下,「回去再說吧。」 程弈陽看她這副樣子,微歎。「那你自己照顧自己。若是有事給我打電話。對了。你大約什麼時候回去?」 「兩天后吧。 」她抬眸,「頂多再過兩天,就該能做完工作了。」 「那我和你一起回去。」 「你不還在這兒有工作嗎?」她唇角上揚,勉力扯出一個微笑,「不用啦,不用擔心我,又不會死人。」 「明天我轉酒店,到你這兒定個房間,也好方便一些。」程弈陽仿佛是故意忽略她故作輕鬆的微笑,腳步慢慢挪向門口。 聲音冰冷的不由反駁,「明天見。」 她聽著那聲關門,沉浮了一天地心這才安定下來,眼淚毫無顧忌地奔湧而出,伸手不由撫摸自己地小腹,到底該怎麼辦?出差來到香港,竟會遭逢這麼一個意外的插曲。 翻開手機看了看。距離他們最後一次歡好,恰好經歷了不足兩月的時間。她原本非常注意避孕,可是那次情況特殊,心中只充斥著有可能是與他最後一次纏綿的信念,在這樣又驚又怕的感覺下,這才會忘了避孕。 以後的生活更是亂不可及,她根本沒有精力想起這事。沒想到僅僅一次。就…… 慢慢倚靠到枕頭上,眸光卻不經意得觸及到在床頭櫃上放著的白色話筒。片刻間。那個想法竟如同毒藥一般浸入到她的意識裡面。她用力抓起話筒,熟練的撥下心中那個號碼,卻在那邊傳來熟悉的那一聲「喂」後,不發一聲,猛地扣下。 那一聲低沉如同擊潰了她所有地勇氣和信念,只是一個字,輕而易舉的將她的絕望和矛盾激發的那麼徹底。眼前泛著瑩白色光芒的電話如此清晰的映照著她的難堪和狼狽,而那一聲穿越千里地熟悉音調,似乎還帶著他的味道,慢慢在心裡發酵燃燒起來,很灼熱的痛楚,很清晰的煎熬。 他們的工作果真在第二日便收尾,現在社會的緊張與冰酷,早已經鍛造了她就算心底萬分痛苦,在公眾面前還會是笑顏如昔的生存技能。 容沫有條不紊地指揮著兩天地工作,按照原先安排,與程弈陽坐上了飛往海涯的飛機。 考慮到她身體不好,程弈陽定地是頭等艙的票,並且與她一併去海涯。容沫原本還有些不好意思,想要回絕,但是想起兩人以前的交情,還是大大方方的接受了他過於禮儀的關切幫助。 而令她沒想到的是,像是什麼事情也不曾發生一樣,他再也沒有提及那個令人尷尬的問題,飛行的一路都是在說些以前在法國,在C城時共處的笑話,讓她的心莫名輕快了不少。 「容沫,到家以後給我電話。」見空姐已提示落地時間,程弈陽替她整理好剛才看過的報紙,「有什麼事情,隨時和我聯繫。」 「啊?」容沫驚詫的看他,「你不是也去海涯嗎?」 「看你在飛機上狀態還好,我就不去你那兒多摻和了。 」他笑,「海涯去C城的班機兩次,我看了看,下了這班飛機,再過幾分鐘,便可登上去C城的飛機了。」 「那你多累啊。回家休息一下多好。」 「要不然就要等明天下午才能回去。」程弈陽指指表,「我原本就是提前回得大陸,有很多工作未處理妥當,正好節省時間回去總攬一下,詳細事情,電話裡和你說。」 容沫有些無奈,但是看他忙於奔波的樣子,自是不好再做強留。落地之後,他將她送至出站口,又細細的囑咐了一遍,這才小跑著行去售票廳。幸好現在並不是旅客出遊高峰,去C市的機票還是可以隨時買到的。看到手機上已經顯示了程弈陽發佈的票已買到的訊息,容沫這才放心拖著行禮往外走。 海涯潮濕的海風吹拂面上,帶著一股這個城市特有的鹹腥氣息,猶如將很多人的淚水蒸發揮散,引起容沫莫名的傷觸感懷。想起來在香港只是短短一周,而容沫卻有經歷了很長時間磨礪的滄桑辛楚,她知道一切感覺的來源都源於那個猝不及防的摔倒,仿佛這次她去香港是上天故意安排的巧事,為的就是那一次摔倒,為的就是這一次難以言明的孕育苦痛。 真的,這一次出去,腦海裡除了沉澱起醫生笑顏說起自己懷孕的那些記憶,其他的,竟什麼都是模糊。 她低頭快快的走,猶如怕別人發現到她的些許黯然消極,幾乎是以落荒而逃的速度快步。似乎咸濕的海風也沒阻擋住陽光的普照天地,海涯的陽光竟讓人覺得絢爛的耀眼,因為要打車,她抬頭想要攔下任意一輛,卻在轉眸的那霎那,撞入到了一雙熟悉的眼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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