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戰(9)_學達書庫

九

　　對面溫潤如玉的男子似不經意地細細觀察著他們的舉動。許湛看了他一眼，記得他的名字——新出現的競爭對手，領先電子的代表，江城。

　　這個人雖然看上去很溫吞，但莫名地給他一種很難纏的感覺。可能相比犀利的何楚，看不清底牌的他更加值得關注。

　　何楚的聲音將他的思緒拉了回來，「不過許總的質疑，我能理解。因為種種技術保密的原因，所以在今天的場合我並不適合清晰地闡述先進的應對策略。如果Von先生允許，我會很高興在後天即將舉行的正式合作招標會上，將我們的策略與大家一同分享討論。今天我的報告就到這裡，期待後天與大家的會面。」

　　Von幾乎忍不住要扯扯脖子上的領帶，正裝讓他幾乎在剛才詭異的氣氛中窒息，雖然略通漢語的他並不很清楚他們在爭論什麼內容，但這個主講的女子——何楚，所散發出來的氣勢與昨天他所見到的人有很大差別。但毋庸置疑，她的實力很強，這一點他認識得很清楚。翻開資料夾，拿起筆，他在她的名字旁邊輕輕打鉤。

　　何楚飄然落座，她自然沒有忽略Von手中的動作，垂下眼簾，她掩飾眼中的笑意。

　　再抬起頭時，她對上坐在對面的許湛的眸子。

　　他沖她緩緩挑眉。

　　她不置可否地扭轉視線，打開桌上的資料夾，將注意力集中到下一家做報告的人身上，一手握筆快速記錄有用的資料。

　　百合花的香氣好像一下子濃郁起來，屋內又恢復了夏天的明媚和舒暢。

　　會議室裡的人不約而同地松了口氣，總算過去了！

　　許湛回頭對身後的特助說了句什麼，然後不經意地將椅子輕輕往後移，將整個人沒進陰影中，直至面目模糊。

　　他緊緊地盯著何楚柔美的側臉，她此刻的安靜、專注幾乎讓人難以相信，她剛才竟然那樣伶牙俐齒地當眾頂撞他！明明看起來單薄而和善，卻偏偏有一個倔強到死的脾氣！也正因為她矛盾得要命的性格和外表，才分外吸引旁人的目光。

　　尤其是男人的目光。

　　很久很久，許湛的唇，輕輕彎了彎。

　　漫長的一天終於過去了，當Von宣佈將在今天晚上八點通知入圍的公司時，所有人不約而同地松了口氣，然後幾乎同時開始收拾桌上的東西，落荒而逃。

　　德國人不習慣在職場上有任何東拉西扯套近乎的行為，大家知道此刻拉攏Von無望，且人多眼雜，所以完全不抱希望能在這時搞定關係。剛才許湛與何楚兩尊煞神對壘的場面，實在讓所有人冷到極點。眼看著兩人盯著手中的筆記完全沒有走的意思，為了不和他們碰面，會議一結束，辦公室在一分鐘內已走得連半個閒雜人等都不剩了。

　　何楚整理了一下思路，然後才從椅子上慢吞吞地站起來。一天精神緊張下來，感覺疲憊無比，她輕輕地扭了扭脖子，幾乎酸疼難忍，然後一邊拿資料夾輕輕敲著背，一邊埋頭思考著走向電梯。

　　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了。她低著頭走進去，按了B1層，靠在牆邊，整個人陷入深深的思索中。

　　門在將要合上的一刹那，一隻強有力的手突兀地伸了進來。何楚錯愕地抬頭，對上的是許湛黝黑的雙眸。他身後美豔的公關部部長和俊挺的特別助理默契地一左一右退到電梯最深處。許湛卻特意站在她身邊，眸子裡溢滿笑意。

　　「嗨。」他熟稔地打招呼，仿佛剛才在會場的針鋒相對不過是大夢一場。

　　何楚錯愕，驚訝不過是一瞬間的表情，她直起身子，迅速地頷首，「許總。」

　　在這裡看到他一點兒都不意外，不過巧遇太過頻繁了，即便她有心接觸，也略有疲憊與厭倦。

　　「何經理，」他語帶調侃，面露微笑，和藹得好像與剛才劍拔弩張的氛圍中那個狠辣犀利的許湛壓根不是同一個人，「你竟然是一個人？」

　　他別有深意地瞥了她一眼，然後從上到下地打量她，目光在她胸口的曲線處略作逗留。

　　「那是。」何楚笑得燦爛如花，「哪裡比得了許總，左擁右抱？哦不，左右護法。也不對，真是該死，我真是太不會說話了。」

　　她笑得張揚的臉上哪裡有半分抱歉的意思！

　　「你這都叫不會說話？」許湛輕笑，「那大地的眾人看來都是啞巴了。」

　　「過獎過獎。」何楚笑得前仰後合，伸手誇張地抹掉眼角笑出來的淚光，「我的不會說話，自然是跟許總您相比。不過大地的眾人是啞巴這種說法，顯然是您過於自謙。從今天會場上您對我的百般盤詰來看，無論反應力還是觀察力，您明顯都是百裡挑一。如果有您這樣能耐的上司，您的下屬卻個個沉默寡言，我想大地一定不會有今天的規模。」

　　一句話中有好幾重含義，許湛聽得明白，好脾氣地眯了眯眼睛，「何經理真是伶牙俐齒，在先進科技居然靠公關也能坐上經理的位子。嘖嘖……」他狀似惋惜地搖頭，「電子類的公司，沒有雄厚的技術背景，是很難擔重任的。作為前輩的我好心提醒何經理一句。」

　　叮的一聲，電梯已到了底層車庫。

　　何楚率先邁出一步，轉頭對許湛輕笑，「既然作為前輩，您擦亮眼睛看著就好。傳奇，對於老古板們來說向來是不可思議的。」

　　她剛想離開，手腕已被人死死地攥住。她詫異地回頭，看到同樣目瞪口呆的林子雨和Sarah。不過她的愣神只是片刻，許湛輕輕地對她說：「你跟我過來一下，有件事要問你。」

　　Chapter 02交鋒

　　Section 1

　　一路將她拖入停車場的無人處，許湛才鬆開手。

　　何楚很意外看到這樣的許湛，她以為在人前他們要一直扮作陌生人的樣子，玩皮笑肉不笑的遊戲。

　　「什麼事？」靠在車上，她輕聲問，剛才他的力道控制得很好，並沒有抓痛她。

　　沉默片刻，許湛選擇了直接開口：「江城這個人，你認識嗎？」

　　何楚的眼睛微微睜大，他果然也注意到了那個人。但為什麼此刻他會問她認不認識？他們看起來難道像認識的樣子嗎？

　　如果連元老級的許湛都不熟悉的人，那麼身為新人的她為何會清楚？難道說她和那個人之間有什麼異常的舉動，使得許湛誤會他們有關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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