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暗穴 | 上頁 下頁 |
二二 |
|
「媽媽,您難道看不出來,他是我在芸芸眾生裡能找到的最善良的人……」 「善良,但柔弱,他的人,和他的手一樣,骨力不夠。你闖禍時,他救不了你。」 「我會對自己負責。難道,您當年遇到麻煩的時候,又有誰能救您?」 「放肆!」 篤篤的木屐聲響過,何玲子出現在門口,掛了滿臉的淚水。 「玲子,看到你和令堂這樣爭吵,我心裡很不安寧。」山下雅廣不知從何安慰。 何玲子靜靜地站了片刻,忽然冷冷地問:「那你要怎樣?」 「我會常來拜訪令堂,直到她贊許我們在一起。」山下雅廣堅定地說。 「我就知道,不會看錯你!」對視了很久,兩人忘情地吻在一起。 這對沉浸在愛的洗禮中的戀人並沒有看見,渡邊玲子已經來到門口,失明的雙眼仿佛能看見兩人的激情投入。她將目光投向遠方,帶著一絲憂傷,仿佛遙望到未來的不幸。 熱愛在激揚沸騰之中,轉眼山下雅廣已是三年級的醫學生。何玲子也畢業在即,東京女子高等師範已經向她下了聘書。 但一個暑氣漸消的傍晚,山下雅廣又一次見到了何玲子臉上那種凝重的臉色。上回她帶出那種凝重神情後,一消失就是三年。「玲子,你這是怎麼了?」 何玲子淡淡一笑:「你這傢伙,是不是已經忘了,我曾警告過你:你不該離我太近,你會受傷的。還記得中學時的短暫相處嗎?你是不是好了傷疤忘了痛?」 山下雅廣的心一沉:「可是,你還是沒有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 「一些不順心的事,我一個人擔著已足夠,可不想再讓你為我擔心。」何玲子忽然轉過身,攏著山下雅廣,柔聲道:「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你和我成為彼此的一部分,我會和你分享我的每一個古怪念頭,你到時候不要嫌我煩才好。」她跑開了,消失在暮色中。 當晚,山下雅廣輾轉反側。至少,他想清了一個問題:還傻等著幹什麼? 「嫁給我,玲子。」這短短的一句話,山下雅廣在去何玲子家的路上反復練習。玲子會怎麼說?她母親會怎麼說? 他忐忑不寧地終於走到了何玲子家,任憑他怎麼敲門,都沒有人應。他又叫了幾聲,推門而入。 一進門,他就覺出異樣,暗暗叫苦:屋裡的家俱都還在,但小件的用品,小鏡子、小紙燈、小盆景都已經蹤影全無,仿佛這裡再無人居住。 山下雅廣的心一陣陣收緊,尤其當他想起昨晚何玲子的那些話。 何玲子的閨房裡,她的物品也已經消失。他忽然停住了身,定定地望向何玲子的書桌。桌上,是只小小的琉璃罐,房中昏暗,罐子裡隱約透出星星淡光,那正是當年兩人初遇時,何玲子給他看過的那幅小畫,渡邊玲子的畫作,兩隻在暗處會發光的小螢火蟲。 小琉璃罐下押著一份信箋,娟秀的墨水字跡,只有一句話:「忘我需幾久?」 33. 關鍵抱著一堆病歷,一聲不吭地開始寫病史。寫著寫著,手指間的筆突然飛走了。 「就知道是你。」關鍵回過身,無可奈何地看著偷襲的歐陽姍。 「好久沒見啦。」 關鍵掐著指頭算了算,也就是三天而已。 「不是說我和你,說的是你爸媽和你。他們希望我今晚把你帶回家。」 關鍵一愣,連忙搖頭:「不行,今晚我有事兒。」 歐陽姍冷笑一聲,問另幾名實習生:「他今天要做夜班嗎?」 關鍵被拗不過,只好說了實話:「今晚要和一些朋友吃晚飯,實在走不脫,我會打電話向我爸媽解釋的。您們就放心吧。」 「在哪兒吃?」 「浪花屋。銀河路上的那家日本料理店。」 「你什麼時候學會茹毛飲血了?」 關鍵站起身,推著歐陽姍的雙肩,一口氣推到辦公室門外,輕聲說:「乖姍姍,你也該上班去了,我的事兒,我會認真處理,今晚吃飯,也是和詩詩的案子有關。」 「真的麼?」歐陽姍冷冷地看著他。「你和那個美女如此親密,以為你已經把詩詩忘到九霄雲外了呢。」 「你胡說什麼!」關鍵胸口一痛! 「你的那個美女翻譯呀,她一定是哈日一族吧,難怪你們要去吃壽司。!」 「什麼亂七八糟的!她就是我的翻譯而已。」 「你到底在幹什麼?怎麼認識她的?怎麼就有這麼巧,你想查一個日本人,偏偏就讓你找到了一個日本翻譯,還那麼漂亮。」 「有些事,我現在真的不方便說,等我查清一切後,一字不拉地告訴你,好不好?我也帶你去吃壽司,好不好?」關鍵想起小時候,自己也常常需要這樣哄這位元小妹妹。 歐陽姍低著頭想了想說:「你是不是傻瓜,以為我還是那個一顆糖就能哄笑的小傻妞嗎?你不管怎樣做,都別忘了你的正事兒。」 是啊,我的使命,就是查出殺害詩詩的兇手。他茫然地望著歐陽姍離去的背影,呆立了一陣,慢慢坐回桌旁。剛提起筆來,忽然門口又傳來歐陽姍的聲音:「關鍵,你說了要帶我去吃壽司的,不准反悔哦,你們都聽見的!」 34. 一天前,安崎佐智子和關鍵達成一致,將最近的發現告訴山下雄治。包括「掘墓」。 「你們……你們也太極端了!」山下雄治望著辦公室裡那盆半人多高的四季海棠,沉思了良久,因見兩人道歉的誠意,也逐漸和緩了語氣:「但我瞭解……應該說感激你們的初衷,其實,你們部分解除了我心頭一大疑問:為什麼先父會堅持葬在江京。」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