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愛是寂寞撒的謊 | 上頁 下頁
一六


  喝了兩小杯,飄兒說:「芳姐,你猜我剛才看到誰了?」「誰啊?」「霍靖的肖秘書。」「這有什麼稀奇,我在市府旁邊的婦聯辦公室,經常看到。」「他來給霍靖買川菜回辦公室吃。」李芳聽了,停下了筷子。

  「芳姐,對不起,我是不是說錯話了?」「沒事。」飄兒伸出手去握握李芳的手,說「芳姐,不管怎樣,你要對自己好一點,別委屈自己。」李芳眼眶有點紅,對飄兒點點頭。「認識你真好,飄兒。」「來,芳姐,咱們乾杯。」「乾杯。」

  飄兒說:「聽說霍靖為了江南鎮那邊的征地,和一些人意見不合,弄得很難收場。」李芳沉默半晌說:「我聽說了,他是想多給農民補貼點吧。但他不是主抓經濟的,雖然是市委書記,最後還是要聽班子成員的意見。」「我真的非常擔心,在這樣複雜的環境中,霍書記能否堅持。」「是啊,他這半年好像老得特別快,都生白髮了。」

  飄兒頓了一下,不再說話。李芳說:「飄兒,你不必欲言又止的,有什麼話就說吧。」飄兒遲疑地說:「芳姐,其實你和他都糾纏了大半輩子了,在這個節骨眼上,霍書記最需要你的鼓勵和安慰,你……是不是……」「飄兒,別說了,你的意思我明白。我們喝酒吧。」「好,不說了,喝酒。」

  這頓飯吃了兩個多小時,兩個女人都有點醉了。特別是李芳,有點語無倫次了,清醒些許的飄兒,嘻嘻哈哈地給王東洋打電話。王東洋來到時,見到這個場面不禁好笑,這兩個女人受什麼打擊了?怎麼在這喝悶酒呢?

  叫了計程車,把她倆都帶到李芳的家。李芳只是亂說話,飄兒不亂說話卻不停地吐。王東洋真是手忙腳亂,累出一身大汗。折騰夠了,王東洋倒在沙發上喘氣。飄兒的電話響了,王東洋對林燁說飄兒在李芳這,他剛剛照顧好她們安靜下來,讓林燁過來接飄兒回去。

  林燁急匆匆趕來,對王東洋說了聲謝謝,就抱起飄兒出門去了。王東洋看著這個情景,心裡酸澀極了。他眷戀剛才抱著飄兒嘔吐的感覺,也許只有這樣,他才能離飄兒那樣近吧。

  飄兒半夢半醒間,感覺有人抱著她行走。耿元的臉重疊著在幻覺中出現,她把身體貼了上去,反手抱住林燁,喃喃地說:「元……元……元,抱我,抱我,抱抱。」林燁聽不清飄兒說什麼,嗔怪地說:「看你喝成什麼樣子了,不會喝酒還亂喝。」飄兒是一句也聽不到了,只是亂笑。

  早上飄兒醒來,感覺頭重腳輕,難受得緊。林燁問她怎樣了。飄兒捂著頭,愧疚地說:「對不起,我和芳姐只是聊得太高興了,才喝多了的。」林燁說:「你的胃不好,喝那麼多酒,那個李芳,40了還不結婚,我不喜歡這樣的女人。」飄兒說:「你怎麼這樣說?」林燁見飄兒生氣了,便不再說話,出去烤麵包了。

  飄兒洗好臉,林燁叫她吃早餐。飄兒說,「胃不舒服,不想吃烤麵包。」林燁問她想吃什麼。飄兒說想吃白粥。林燁說,「你就是故意要和我過不去,我難得做早餐,你又不吃,況且我哪會做白粥啊。」飄兒看著他陰著的臉,只好坐下來,啃了幾口麵包。

  低頭喝牛奶時,她漫不經心地問林燁,「我昨天沒亂發酒瘋亂說話吧?」林燁說:「怎麼沒有,可真醜死,哪像個好女人應該有的樣子啊。」飄兒的手抖了幾下,說,「真的?都說些什麼了?」林燁見她這樣緊張,不忍心,就說:「沒有啦,就吐,亂說了些聽不清楚的話你就睡著了。」飄兒如釋重負,大口喝完牛奶,對林燁說聲「謝謝」就趕著去上班了。

  林燁對飄兒這句「謝謝」,有點失落,他要的並不是這兩個字。飄兒的醉酒,他總是覺得和他有關,是飄兒太壓抑了的渲瀉嗎?他很擔心飄兒會和李芳說他們夫妻間的隱私,那是林燁心頭最難言的痛。他不希望任何人知道。對李芳這個40歲的獨身女人,卻做著婦聯主席的職位,他難以接受。

  飄兒回到辦公室,第一件事就是給李芳打電話。是王東洋接的電話,說李芳還在睡覺,他已經幫李芳請了半天病假了。飄兒才放下心來,李芳心裡的苦,也只有這為數不多的幾個人明瞭,讓她好好休息一下吧。

  去採訪回來,才上午10點多。她買了些水果,到李芳家去,系著圍裙的王東洋來開門,見是飄兒,不好意思地搖搖手裡的勺子,說:「我在給我姐做粥呢。」

  「王東洋,芳姐在發燒,你剛才怎麼不說?」

  「我……是不想你擔心啦,這不有我在照顧她麼?」

  「吃藥了麼?」

  「吃了,已經逐漸退燒了。早上還嚷著要上班。」

  「我胃口也不好,粥有沒有多做?我來嘗嘗你的手藝,怎麼樣?」

  「有,有,有,多得是,那是我的榮幸。你坐著,我去弄幾個小菜,一會就好,一會就好。」王東洋高興得直奔廚房。飄兒感覺他和平時不太一樣,竟然如此細心,還會熬粥做菜。她理解了王東洋與李芳這份親情,理解了他對霍靖的恨,也理解了他為什麼單戀著酷似李芳的自己了。

  飄兒坐在李芳床前,隨手翻開一本書。才看了幾頁,手機響了,怕吵醒李芳,她忙按下,到房間外面去聽。

  玲玲在電話中傷心地啜泣。飄兒問她到底怎麼啦?玲玲說她在醫院,問飄兒能不能過去接她。飄兒對王東洋說了個大概,就向醫院趕。王東洋拿著勺子,失望地望著飄兒的身影閃出門外去。

  醫院裡,玲玲正坐在急診室外的椅子上,樣子比較狼狽,像是被人打過。飄兒問她發生什麼事了。玲玲什麼也沒說,只是撲在她懷裡,「嗚嗚」地哭。飄兒見問不出什麼來,只好拍著她的後背,安慰她別哭。

  計程車裡,玲玲突然問飄兒:「飄兒姐,你覺得我像是壞女人麼?」飄兒說當然不像啊。玲玲說:「我今天讓人打了。我沒還手。」「誰?」「一個男人的老婆。」「怎麼回事?」玲玲的眼淚流出來,望著窗外,說:「你知道俊傑出國兩年了,我一個人在這兒,也寂寞啊。於是我有時會和些男的去跳舞,你是瞭解我的,只是跳舞,我發誓我沒有做過任何出格的事情。」飄兒握著她的手說:「我知道的,玲玲,你那麼愛俊傑。」「是,那個男舞伴的老婆卻到我們單位去罵我,說我趁老公不在家去勾引她家男人,還撕我的衣服。我長這麼大,還沒受到過這樣的羞辱……」「那個男人呢?就沒幫你辯解?」「他哪敢啊?這件事,我心裡也挺抱歉的,沒想到會這樣。要是我婆婆知道了,告訴俊傑,我怎麼辦呀。」

  飄兒撥撥玲玲淩亂的頭髮,憐惜地說:「沒事的,你婆婆是個退休老師,明事理的。對了,剛才誰送你來的?」「幾個同事,我說我姐姐會來的,就讓他們先回去了。」「你看你,臉都花了,記著別沾水,會有疤痕的。」玲玲靠在飄兒身上,說:「還是飄兒姐好。」飄兒說:「玲,以後要是覺得悶了,想找人說話了,就找我啊。」玲玲「嗯」的點頭。

  玲玲的婆婆見到玲玲的樣子,張大了嘴巴,說不出話來。飄兒把事情大致說了,老人才明白過來。老人心疼地握著玲玲的手說:「孩子啊,難為你了。快去躺著吧。」

  這個家,目前只有一老一少兩個女人留守,縱使有越洋電話和網路視頻,也還是不能代替真實的關懷。愛玩好動的玲玲,確實是太不容易了。

  放鬆下來後的飄兒,感覺胃裡一陳緊抽,是太餓了。她想起王東洋的白粥,可又不好意思再折回去,便到街邊的小吃店裡叫了一份魚片粥。

  電話響起,莫主任劈頭就問她在哪,等著她的相片配文呢。飄兒看看手錶,啊,竟然是下午兩點四十分了。匆匆喝掉碗裡的粥,就往報社趕。太陽火辣辣地照射在大街上,拓射的光芒使人眼睛都睜不開了。

  車廂裡,耿元頻繁地抽煙。這次到湛江取證,路過這個小城,竟然情不自禁地停下來了。這個小城,有飄兒。

  耿元拿出手機,撥了號碼,按掉,再撥,再按掉,來來回回,就是沒有勇氣撥通。在抽了第八支煙後,耿元摁滅了煙頭,發動了汽車,向回家的方向駛去了。他緊記著飄兒說的「僅此一次」,他再沒有打攪飄兒的理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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