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在前，遺忘在後(53)_羅紅玫

五三

　　11

　　鐘可意的婚禮定在陽春三月，春暖花開的日子。每天她的臉上都洋溢著對婚禮期待的快樂，作為她多年的死黨，我也沒閑著。趁著週末時間，我拉著許諾大街小巷為她挑選禮物。

　　從琳琅飾品到溫馨家居，一一都被我否定。越在意的事，反而越不容易得到圓滿答案。

　　「早知陪你上街這麼麻煩，我就不來了。」許諾皺皺眉頭。

　　「可意一生就結一次婚，我重視一下難道不行？」我繼續拉著許諾朝前走，不停地搜索，看有沒有更中意的禮物。

　　路過一家首飾店時，門口玻璃櫥裡陳列的項鍊吸引了我的眼球。銀光閃閃的鏈子下，吊著一枚吊墜，那是兩顆星星串聯在一起的形狀，旁邊還有這條鏈子的介紹，兩顆心上分別刻著一句話。有一棵星刻的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另一顆刻的是：情絲萬縷，吾心戚戚。

　　這條項鍊與我手上的尾戒正好是一對圓滿的組合，我滿心都是對這條項鍊的渴望，當看到它的第一眼，我便想擁有它，一見鍾情，就是這種感覺吧！

　　不知道許諾有沒有注意到我的眼神，他抓著我的手朝前走，邊走邊說：「佳音廣場步行街那邊好像有專門製作卡通塑像的店，要不咱們去看看？」

　　那條項鍊已經被我們急速的腳步丟在了後面。我回過頭遺憾地望了一眼，只有將擁有它的渴望放在樂下次的相遇。

　　「好吧，我們看看去！」說著我和許諾朝佳音廣場步行街走去。

　　細碎的陽光兜頭而下，許諾拉著我的手前行。

　　有一群人從我們身邊匆匆跑過，「文西街」「火」等詞語斷斷續續傳入我們耳中。

　　許諾緊抓著我的手不自覺地放鬆，我感覺他的手緩緩脫離，手心握住一片空蕩。

　　「你說什麼？哪裡失火！」許諾抓著正在奔跑的一個路人問，緊張之情溢於言表。

　　那人說：「文西街那裡失火了，聽說火勢很猛。」

　　他的話音剛落，許諾便拔足狂奔，他忘了身邊還站著一個我，他就這麼丟下我，朝前奔跑。他這樣的失態，到底所為何事？我無法問他，唯有跟著他一起狂奔。

　　「許諾，等等我——」我氣喘不定地喊著，許諾沒有回頭。

　　他還是急匆匆地朝前繼續奔跑。

　　嘟嘟嘟——急速行駛的汽車猛地按動喇叭，提示穿越紅燈的他注意危險。

　　但許諾好像發了瘋一樣，他橫穿馬路，從如水車流中急急穿過，對所有的阻礙都漠視而過。

　　哧——飛奔的汽車及時發出尖利的刹車聲。

　　司機搖下玻璃，從窗口伸出腦袋破罵橫穿馬路的許諾：「神經病，你聾了瞎了，紅燈你看不到，喇叭這麼大聲你也聽不到，你是不是不要命啦！」

　　但許諾沒有理會，也沒有回頭道歉。他的眼前，心裡好像都只有一件事情，朝前奔跑。我停住腳步，終於放棄——我追不上他。

　　從來沒見過許諾如此驚慌失措，他奔跑的身影如此拼勁全身力氣。文西街失火，對他來說這麼重要？對了，上次鐘可意說，許諾在文西街……文西街，文西街，為什麼許諾所有的神秘的行動會跟文西街有關？

　　種種疑問如同迷雲將我籠罩，我不知道怎麼穿越雲層。

　　我感到文西街的時候，已經跑得面色緋紅，汗珠急急滑下。

　　文西街的失火場面已經得到控制，穿著橙色服裝的消防官兵提著水龍頭魚貫而行，白色水柱壓制了火焰的囂張，空氣裡彌漫著物體燃燒後的焦糊味。四處是驚慌的人群，都在議論剛才那場勢頭兇猛的大火，失火原因是哪家電線老化，而這場火燒毀了文西街一幢舊樓和幾間門面。

　　在混亂的人群中，我看到了許諾。他沒有像其他群眾一樣，呼天搶地或者焦急萬分。在所有人中他顯得最為平靜，他的視線不在燒毀的建築物那裡，也沒在我身上，而是文西街另一處，那是一處名為蓮花落的社區，這場大火未曾波及於此。

　　難道許諾的秘密，是在這幢社區裡？難道這裡面，有一個對他來說至關重要的人？但他守口如瓶，生活一如往常，這裡與他完全隔離，只有什麼事情發生的時候，他才露出心底深處最真實的驚慌失措。

　　正在紛紛思路理不清頭緒，許諾給我打來電話：「小溪，你在那裡？」

　　「在你對面，可我看不清你的臉。」我說，語音裡充滿蕭瑟。

　　他東張西望，看到我了。他向我揚揚手，臉上露出笑容。

　　可是我真的，真的看不清他。或者，我從來都沒有看清過他。

　　來到我面前，許諾伸出手，「走吧！」我避開他的手，臉色蒼白地望著他。

　　「你急匆匆跑到這裡，到底有什麼事？」我望著他的眼睛。

　　他卻把頭扭向別處，不願與我對視，「我不準備跟你解釋，這事跟你沒有任何關係。」

　　「你的心裡到底隱藏著什麼不願意告訴我？」我提高音量，話語不經大腦便問出。

　　這樣的語調也不能令他坦白，他看著我，目光冷冽得仿佛要穿越人心，說：「有些事，它不會傷害你，你為什麼偏偏要一探究竟」說完他拋下我，自顧自離開。他走得很快，甚至沒有回頭看我一眼。

　　只是一場小小的吵架，但我堅持己見，許諾的冷漠應對，竟造成一場冷戰的開始。

　　和他在一起之前，我就應該知道許諾性格裡有太多冷漠疏離，以為戀愛可以改變他，是我的錯。

　　既然答案，他不給我，那我可以自己找尋。

　　以前文西街對我，是一個陌生的名字，但在這幾日，卻成為我停留最多的場所。我將所有的閒暇時光全拋擲在那裡，停留在那條街上的咖啡廳、便利店，找到一切有利位置嚴密觀察著蓮花落社區的動靜，看許諾有沒有在社區進出。

　　許諾一直沒有來。

　　於是我選擇另一個發現謎底的辦法——跟蹤許諾。

　　當我決定做這件事的時候，絲毫沒有考慮後果。每個人的心靈都是一片茂密的森林，那是連飛鳥都不曾到達的地方，可我偏偏想要飛進愛人的森林，把他的血脈經絡看得一清二楚，讓他在我面前完全透明。

　　他給了我十分之九的愛，我卻還想得到那十分之一的真實。

　　後來的後來我才明白，有些真相，不知道比知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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