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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


  晚上我坐在沙發上等可意回來,隨手拿來可意前幾天買的DVD《綠光森林》來看,有什麼比青梅竹觀的戲碼更令人刻骨銘心?翻轉記憶的風輪,我仿佛看到躲在樹裡那個孤獨的小男孩,癡癡地望著下面的熱鬧,卻不肯投入其中。直到有一天,她發現了他的秘密。於是,他的眼光從此鎖住她一個人身上。

  那是屬於他們的過往,許諾和聶心妍獨有的回憶,過去的某人,即使離開,但畢竟來過,落千丈朵花綻放過,她的美會永遠保存在他的心裡,誰也無法替代。

  空蕩的屋,彌漫的黑,真的會令人胡思亂想。要是許諾在就好了,可惜今晚他必須值班,如今,我越來越依賴他的存在。

  這時,我聽到一陣熟悉的鈴聲,令我全身的汗毛再次豎立起來。和莊博涵在一起的時候,他就是用的這個鈴聲——《Moonlight Shadow》,此刻聽到卻讓我毛骨悚然。電話鈴聲不知疲憊地響,他終於接起,真的是莊博涵的聲音!

  「我今晚不回來,你想怎麼樣?」門外的男人聲音帶著壓抑的怒火。

  我打開門,他迅速掛斷電話,似笑非笑地望著我。曾幾何時,我也曾幻想莊博涵會在我深夜無助哭泣時出現,在我抑鬱厭食時出現,可他沒有。當時,他懷裡正摟著另外一個女人,多少柔情蜜意,都付在她的床幃邊。

  是另外一個男人,他告訴我「不要因為減肥就不在意你的身體,你本來就很漂亮」;是另外一個男人,在大雨中遞了一把傘給我;是另一個男人,陪我在黑暗裡坐了一夜,用他的話語驅散黑夜帶給我的恐懼;是另外一個男人,陪我在天寒地凍的冰雪天氣裡走著;是另外一個男人……

  「你來幹什麼?」我問莊博涵。

  沒有回答我的話,他突然沖進屋來,伸出雙臂將我緊緊摟在懷裡,頭俯下來尋找我的嘴唇,並騰出一隻手抓扯著我的衣服。可等我緩過神來他已經拉開我的外衣拉鍊,憤怒燃燒了我,我怒駡不已,可莊充耳不聞。沙了上的靠墊、茶几上的報紙在我們的打鬥中散落一地。

  我的反抗劇烈,莊不得不用兩隻手摁住我的頭,狠狠地吻我。我咬住他的唇,血腥味充溢了我的口腔。我的雙腳不住亂踢,趁莊顧及痛處的時候,順勢逃脫他的掌控。

  鐘可意和顧灝不知何時已經回來,眼前這一幕讓他們驚得說不出話來。

  我用手背抹了一下嘴角的血,指著門對莊說:「滾。」

  莊噤苦寒蟬,不勝痛楚的模樣。可意看看我,再看看莊,她首先還是選擇問莊:「要不要送你去醫院?」

  莊搖搖頭,笑得有些有氣無力地說:「我坐會兒就好。」

  「那你慢慢歇著。」我丟下一句話,沖到自己屋裡,啪的關上門,外面發生什麼,我不想再管。

  再次看到莊,我才真正看清自己的心:我不愛莊博涵了,也許曾經深愛,可現在已是過眼雲煙。以前我肯定不能抗拒莊的擁抱,可是現在與他嘴唇的膠合只能讓我反感。

  可意敲敲門,進來看到我還是坐在床上生著悶氣。她問:「你還在恨他?」

  「不,」我搖頭,「我只是討厭他永遠都是這種高高在上的姿態,我不恨他,恨一個人也是一件奢侈的事。我也不再愛他,今天我才發覺,莊博涵原來是那麼齷齪的一個人。」

  「他現在還在外面,說實話,我從來沒見過莊這麼軟弱。」可意笑,卻笑得有些虛幻,「他好像從來都是駕馭在別人之上。」

  「我出去趕他走!」我眉梢挑高,氣勢洶洶地站起身。

  「不要!」可意拉住我,「莊一定有什麼事。」

  那一瞬間,我在可意臉上,捕捉到她對柚子和顧灝從未有過的憐惜和理解,她對莊,絕對不止關心一個普通朋友那麼簡單。

  「你要說的秘密,是關於莊,對不對?」再一次提出疑問,跟上次的心情有著很大差別。這樣我會像聽一個故事這麼平靜,但我無法保證如果上次可意說「是」,我很可能控制不住衝動的心臟和手。

  「顧灝在這裡。」可意用一句似是而非的話結束我的疑問。

  此時此刻確實不是一個可以談話的好時機。

  終究要面對外面的爛攤子,我推開門走去,莊已不再捂著他的褲襠,只是雙手無處可放,顯得很尷尬。

  我站在他面前,「你有什麼事?」

  「小溪,」莊也站起來,居高臨下的談話讓他感覺壓迫,他卑微地祈求,「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與他深情告別呼應的是手機鈴聲的此起彼伏。

  「先解決好你的內務事。」我諷刺地說,「然後你可以走了。」

  莊看著我,他不相信在他熱烈的擁抱和激吻之下,我還是無動於衷,我再也不是那個他可以隨意掌控喜怒哀樂的林小溪。

  他看看我,再看看可意和顧顥,現在這裡確實也容不下他的解釋,他沒有再開口多說什麼,身影慢慢消失在門口的黑暗裡。那一下,我真的踢得很重。

  「你不應該這麼對他。」可意悄然站在我身後。

  「那我要怎麼對他?」我轉過頭,諷刺地反問,「再次對他言聽計從?這就是他想要的結果!」

  那些與可意見面的愉悅和準備的疑問,全被莊破壞了。礙于顧灝在,我只有瞪瞪眼,什麼話都咽了回去。

  可意驚愕地瞪著我,「小溪……你的鼻子怎麼出血了?」

  我順手抹了一下,頭隨著抹的這個動作也暈眩了幾秒,只是一瞬間又恢復正常。

  怕可意擔心,我笑笑說:「可能是剛才與莊打鬥的時候出的血。」

  「我有話對你說。」可意拉住我。

  「我們要結婚了。」顧灝在一旁笑容滿面地補充。

  才回去幾天,這兩個人竟然就有質的變化,我驚喜地叫起來:「你們……太突然了吧……」

  「顧灝,今晚我想跟林小溪好好聊聊。」可意撒嬌地說。

  顧灝微笑著點頭,「好。」

  高興之余,想到可意即將離開我,我又覺得很傷感。在大學裡,我們一直認為,結婚這件事離我們很遙遠。女人三十歲就已是很恐怖的一個年齡,可是,從學校出來沒幾年,青春就像短暫的煙火,轉瞬,就只剩下漫天的餘影。

  我把門輕輕關上,今晚要好好和可意說說話,以後她就是別人的老婆,甚至是別人的媽媽了,哪有多餘的時間和我聊天。女人的友誼,是建立在單身的孤單之上,圓滿的愛情會讓支誼找不到空隙。

  「祝福你,可意。」我衷心地說,「看到你幸福,我真的很替你高興。」

  「曾經我以為,我這輩子都不會幸福。」可意輕輕地說。

  「為什麼?」我錯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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