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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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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重重點頭,「你是我的姐姐。」 「小溪!」林小河激動地喊。她跑得急,從家裡出來只穿了一件單薄衣服,在寒風中,她不停吸氣。我膠下外套,罩在她身上。 林小河撫摸著外套的溫度,抽抽泣泣地說:「可我還借了爸爸兩萬塊錢,我不想告訴他們全都被尹頌拿走了。」 「那錢,我們一起還。」我握著林小河的手,緊緊地,「一起。」 林小河消沉了一段時間,失戀的沉寂讓人理解。我們誰也沒有責怪她,更沒有在家裡提關於尹頌的任何話題。只是好幾次吃過晚飯後,她都下意識地朝手機望去。這是以前每天晚上尹頌跟她通電話的時間。 那一直保持著沉默的手機時刻化成利刃刺進她的心裡,無時無刻不在提醒她從這場無妄的愛中醒來。我們為愛曾經熾熱如火的心,就是這樣在一次次的傷害中漸漸變冷變硬,直至被厚厚的殼包圍。 回去之後,我把那只丟棄在角落的毛毛熊洗乾淨,把對林小河想說的話寫在了一張紙上,連同這只毛毛熊一起放在她的枕頭邊,希望她早晨醒來的時候可能看到,每一天睜眼都是新的一天。 上帝讓我們在遇到正確的那個人之前,遇到很多錯誤的人,而正是這些錯誤的人會讓我們逐漸意識到什麼樣的人才是正確的。所以,無論這引起錯誤的人曾經帶給你多大的痛苦,都要好好珍惜自己,對的那個人會陪伴在你的身邊。 那只毛毛通熊傳達了我對林小河的關心和羞於言說的親情,她會明白的吧? 她明白的,於是在一個寂靜的夜晚,林小河將心事已經梳理完畢,她對我說其實她並沒有想像是那麼家尹頌,她只是接受不了被利用和欺騙的事實。 和簡毅戀愛的失敗讓她痛徹心肺,她再也不想等待一份沒有任何承諾和未來的愛情。她習慣了被人溫暖的感覺,有個人從她生命中退卻,一點點孤單便會擴大到很大,讓她自怨自艾,讓她意興闌珊,讓她備感淒涼。而尹頌,在這個時候出現,他填補了這份空虛,即使不是愛情,她也接受。 只是,這是一份西歐那個開始就帶上欺騙色彩的感情遊戲,讓她更加遍體鱗傷。 真正讓我傷腦筋的是林小河那兩萬塊錢的空缺。上班這些日子,我都是一個月光族,除了必要的開支,根本沒有多少積蓄。我和林小河把所有的錢湊起來都還差幾千塊,我又不好意思跟許開口借錢,於是只好想找其他辦法。 許諾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正擠在人才市場裡找工作,看有沒有週末的兼職,好儘快在短期內湊足這份錢還給爸爸。 雖然一直在內心排斥,可不得不承認父親的職位帶給我找工作的順利。我擠在人滿為患的人才市場裡,每個人就像螞蟻一樣渺小,常常還沒有看清楚職位的要求便被洶湧的人潮擠走。而且面試的問題也是五花八門,讓人應接不暇。 「林小溪,你在哪裡?」隔著電話都能感覺許諾皺眉的表情,「怎麼那麼吵!」 「我在找工作呢!」我對著電話大聲嚷道。 「找工作,你找什麼工作?」許諾問。 在這裡講電話實在是一種折磨,我只有走出人才市場,把原委跟他講一遍。 「哦,就幾千塊錢,我……」他輕輕笑起來。 「這不一樣,畢竟這是我們兩姐妹的事。」許諾問。 「我們畢竟是姐妹。」我說,「我先去找兼職,回頭和你聊。」說著我想掛電話,卻聽到許諾在電話那頭說:「還用得著這麼找工作,我給你介紹一個。」 瑪蓮娜是一位著名的心理醫生,許諾所說的工作就是幫她整理工作室日漸增多的檔案。 她是在美國長大的華人,中文名字叫張麗蓮,可這個土得掉渣的名字現在已經沒有幾個人知道。她對年齡的隱瞞有著近乎執著的神秘,說話的時候總是習慣性地抬起眼睛,舉手投足間,都顯示了在國外生活得隨意,包括她的愛情生活。 我見過她的男友,全部是青澀的面孔,她喜歡比她小很多的男生,有一度我甚至以為連許諾都在她的俘虜範圍之內。 「NO,He is not my style。」瑪蓮娜直截了當地對我說。 她怎麼一直就看穿了我的心思? 「別忘了,我可是一個心理醫生。」她得意地笑。 在心理診所的工作很簡單,只是把那些手寫的陳年檔案輸入電腦,下個星期開始上班。 這個工作對我來說,簡單又輕鬆。林小河也找到了週末的兼職工作,我想過不了多久,我們兩姐妹就可以存夠錢還給爸爸了。 可加諸在林小河身上的悲劇並沒有完結。 她是在倉庫踩著板凳拿貨時突然昏倒在地,臉色蒼白得像一張白紙,然後被同事匆匆送往醫院。 我趕到病房外,從玻璃窗看著林小河的面容,她臉色蒼白,眼睛緊緊閉著正在酣睡。爸爸和劉阿姨坐在走廊外的塑膠料椅上,頭靠著牆,滿臉凝重。 「爸爸,劉阿姨……」走近之後,我喊了一聲。 爸爸睜開眼看到是我,虛弱地說:「你姐姐,小河她……」話還未說完,臉上老淚縱橫,泣不成聲。 我輕聲問:「她怎麼了?」只覺告訴我林小河的病沒有想像中那麼簡單。 「檢查報告出來了,是腎衰竭。」劉阿姨長長地歎息。 腦袋裡彷佛有炸彈開的聲音,炸得我頭暈目眩,渾身僵硬,一波又一波眩暈襲擊過來。半晌我才回過神來,吞吞吐吐地問道:「這不可能是真的……小河她怎麼可能……」 「小溪……」劉阿姨靠近我,伸出手臂擁住我,「我們也不相信這是真的,可小河她……」這是我第一次接觸劉阿姨的懷抱,寬闊而溫暖的懷抱,以前我一直抗拒著,可這次我無法推開,媽媽的感覺。 「小溪,小河的病,一聲說需要換腎……」爸爸嘴唇哆嗦著,幾個字說得如同千鈞重,「可現在適合的腎源少之又少,唯一的方法便是儘快做親屬活體供腎移植手術……」 我全身顫抖,身體倚著門框緩緩滑下,捂住臉龐,眼淚從指縫裡流出,心往低估墜落,神經,大腦,全部麻木了,一片空白。只有一個空曠的聲音站在荒野裡無助地呐喊,怎麼會這樣? 「爸,你什麼都別說了。」我阻止了爸爸想說的剩餘的話。 許諾也知道了這個消息匆匆趕來,當我看到他的那一刻,眼淚更加控制不住,也不管周圍有沒有同事看到,我撲到許諾身上緊緊擁住他,許諾輕輕拍我的肩,「放心吧,會有辦法的。」 「許諾,人體如果少了一個腎,會有什麼影響?」 「一個腎,可以正常生活,但一旦損傷,就沒有恢復得可能了,所以……」 「我知道了。」我點點頭。 「小溪,」許諾突然抓住了我的手,問,「難倒你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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