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愛情在前,遺忘在後 | 上頁 下頁 |
三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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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叫做顧醫生的男子也看到了許諾,當然更是看到了沒走幾步的我。他有一張輪廓乾淨的臉,給人以誠懇樸實的感覺。他看看許諾,再看看我,摸摸後腦勺對著我說:「你就是鐘可意經常提到的那個林小溪吧,你好!我叫顧灝。」然後他又對著許諾說:「正好搭你的順風車回醫院,今天我還要上班呢!」 他坐上了許諾的車,臨走之前還不忘跟可意揮揮手。可是許諾呢,許諾目不轉睛地盯著前方的道路,吝嗇於將他的眼光投射一絲到我身上。 「小溪,許諾已經走了,你還在看什麼?」鐘可意打趣道。 「誰看他了!」我反駁她,心裡卻有隱秘的快樂在升騰。 進了家門,我們迫不及待異口同聲地問道:「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然後我和鐘可意相視而笑。 「實話跟我說,昨天晚上你們是不是在家裡面暗度陳倉?」我吃吃地壞笑,「怪不得都沒有關心我一夜未歸!」 「什麼啊,」可意嘟起嘴,「你這個記者腦袋怎麼想像力那麼豐富,他只是過來給我送早餐而已。而你呢,林小溪,我還沒有問你昨天晚上和許諾到哪裡去了呢!」 「這事也不是你想的那樣……」於是我將昨天晚上被周筱竹關進儲藏室的事情向可意匆匆地講述了一遍。 「昨晚沒有嚇著你吧?」可意擔心地問。 「怎麼沒有?我又不是你,早已經見慣那些骷髏什麼的。」我沒好氣地說,「算了,就當做了一場噩夢。」 「你是不是對許諾動心了?」可意問我。 我沒有否認。曾經以為,一次失敗的愛情便會凍結終生的快樂和幸福,現在才知道,那是因為還沒有在對的時間遇到對的那個人。 我以為莊將我的愛情能力全部摧毀,會讓我永生永世都沉浸在失去他的悲痛裡,可時間一天天地過去,我活著,雖然偶爾也有眼淚,可是笑容也開始一天天地復蘇。 我失去莊的那一天便是我邂逅許諾的那一天,這算不算是一種緣分? 而我能夠再一次遇見他,能夠聆聽他彈奏的樂曲,甚至能夠聽出裡面的無盡悲傷,這算不算是一種註定? 而他能夠聽到我心裡的呼喚,陪我度過孤獨的一夜,這算不算是一種默契? 他有太多讓人動心的理由,他英俊瀟灑,他才華橫溢,他冷酷神秘,還有他對我偶爾的柔情都像磁鐵般一點點地吸引我。最主要的,是因為,他是他。 「對了,剛才那個人……你是不是為了他和柚子分手?」我問。 「他叫顧灝,跟許諾一樣,也是腦科醫生,醫術和資歷還是比不上許諾。」可意靦腆地說,「他對我很好,我現在已經不再嚮往驚心動魄的愛情,只是想找一個對自己好的人,平平淡淡過一生。」 好像柚子以前跟她也並沒有太多驚心動魄的往事,她今日的選擇,何嘗不是以前生活的延續?我想問可意,直至今日,她與柚子分手的原因我還是不甚明瞭,但看她的樣子似乎是不準備再提起往事。 雖然是可意的好朋友,但不是她所有的心事,我都會瞭解。 9 到了家裡,我的感冒反而更加嚴重,不停地打著噴嚏,連鼻頭都被我擤得一片紅腫。鐘可意上班去了,我隨便吃了點飯菜果腹,環顧四周,冰冷的碗碟鍋臺,蕭然的四壁,呈現出一副淒清的景象。 這時候,我特別想有雙堅實有力的臂膀能讓我靠靠,想有個人在我身邊忙前忙後地噓寒問暖,可我的身邊,一片沉寂。 感冒藥的效果慢慢發揮,迷迷糊糊中我仿佛看見了一個男子,他有著俊挺的輪廓,冷冷的眼,高挺的鼻,他的容顏,在我面前漸漸消失不見。我從夢中驚醒,在床上呆坐半晌。 那個男子是許諾。 可那又如何?他只在黑暗中牽過我的手,只在隔著屏障的時候給過我保護,他對我的每一點溫暖,都仿佛是隔離了塵世隔離了世俗,這一切亦真亦假,亦虛亦幻。 他對我到底是有情還是無意? 而我,也不敢像以前那樣,為了追尋一個答案可以讓所有心事都公諸於眾,受了一次愛情傷痛,我怕了,膽怯了,如果最後的結局是一片虛空,那我寧願所有的心事都爛在心裡。 電話響,是羅綺打來的。 「又有什麼事找我啊?」我對著電話沒好氣地說,「今天我在休假。」 「小溪,你請假在家睡大覺可好,但我可就慘了!馬上要截稿,我還有一堆稿子沒有寫呢!」羅綺叫苦連天。 「誰叫你一天到晚忙著談戀愛,總是把工作壓到最後才做!」對這個懶惰的傢伙,我可是絲毫不嘴軟,「叫你家老楊幫你寫吧!」 「我知道錯了,」羅綺心虛地說,「可是今天你一定得幫我,要不然我肯定會被請進財務室的,小溪,你不會見死不救吧?」 「好吧,你把資料發來。」我實在受不了羅綺的軟磨硬泡。 將羅綺發過來的資料看完之後,我開始構思,然後調動腦子裡的靈感在電腦上均勻地碼字。我的眼睛會偶爾瞟到我一直放在桌面上的許諾名片上,那上面的數字我早已經熟記於心,我將那張名片拿起來,又放下,再拿起來,再放下,我始終沒有勇氣首先撥這個電話號碼。 此時,有電話打來,我以為又是羅綺打的,漫不經心地按了接聽鍵,卻從聽筒裡傳來一個穩重沉健的男聲。 「林小溪,是你?」他仿佛有些猶豫,遲疑一會兒,然後才開口。 「是我,怎麼了?」我沒有想到許諾竟然會給我打電話,我的快樂不停地膨脹,膨脹,快樂似氣球,飄飄然升騰到空中。 「對不起,我打錯電話了。」許諾不疾不緩地說。 仿佛有人拿根針紮向了我的氣球,我的心突然從沸點的興奮降到冰點的失望,原來他只是打錯電話。可為什麼打錯電話,卻偏偏又打到了我這裡?我只好用儘量平緩的語調回答:「哦。」然後就準備掛斷電話,卻不想電話裡的他再次問:「林小溪,你的感冒嚴重了?」 「沒有。」我懶洋洋地回答一句,卻不合時宜地對著電話打了一個噴嚏。 「你記得吃藥。」他如同醫生一般例行公事地吩咐道,從他的話裡,完全聽不出任何情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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