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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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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清晨,我尚在朦朧的睡意裡迷糊,突然有尖利的高跟鞋聲音當了我的免費鬧鈴。 定是周筱竹來了。我揉揉惺忪的眼睛,捋捋經過一晚上變得毛糙雜亂的頭髮,儘量不讓自己出現在周筱竹面前形象顯得狼狽不堪。 但腳步聲響了一段之後卻停滯不前,她定是看到了在門口守侯的許諾。 可以想像此刻周筱竹臉上的神情會是多麼驚訝不已。果然,我聽到她小聲地詢問:「許醫生,你怎麼……怎麼會在這裡?」 「你先把門打開。」許諾聲音簡短,卻擲地有聲。 「許醫生,我……」她的聲線陡然降低,只有在許諾面前,周筱竹才會變得溫柔如水。 「打開門。」許諾再次以命令的口吻,嚴厲地說。 有窸窸窣窣的鑰匙插鎖的聲音傳來,也許是周筱竹看到許諾在旁邊影響了她手的平衡,隔了好一會兒隻看見門在不停地晃動而不見打開。 「把鑰匙給我。」許諾說。 隨著清脆的哢嚓一聲,外面明亮的世界赫然出現在我的眼前。我猛然用手蒙上眼睛,乍見的光明還讓我不能適應。我就那樣傻傻地呆立著,半天挪不動腳步。 許諾走進來,伸手碰觸著我的手臂,我微微一側,便閃過他的拉扯。 「林小溪,你怎麼了?」他輕輕問道,「不會是關一個晚上,關傻了吧!」 他再次伸出手,將我拉出了那道於我而言的地獄之門。經過門檻的時候,我被絆了一下,身體不由自主朝地上摔去。許諾一把撈住我的身體,「小心!」我就這樣以慣性的姿勢倒入他的懷裡。 手掌離開了眼睛,我的眼前乍現許諾的臉,他跟平時的他有些不同,或者是因為他經過一宿疲憊之後冒出的短短胡楂?或者是因為他的淡青色眼圈?更或者是因為他的眼眸注視我身上的時候,不再完全冰冷,而是有關懷的一點暖意? 這樣的許諾,不再帶著無懈可擊的面具,不再有著高高在上的神情,但卻比平日裡有著楚楚風範的他,更讓人心折。我在許諾懷裡停滯了幾秒鐘才緩緩起身,一旁的周筱竹早已經氣得臉色發青,當日她只是見到我伸手為許諾擦拭臉部便誤會重重,千方百計給我教訓,今日見此光景,不更加氣得火冒三丈? 就算是我故意而為之,我故意摔進許諾的懷裡,在周筱竹面前表演了一場曖昧,比起尖刻的語言,這種無聲的行動才是對周筱竹最大的打擊。誰叫她昨日不信我的真話?我和許諾真的無任何關係,可是她不相信,現在即使她要阻止也改變不了事態的發展。 我從許諾懷裡緩緩起身,面對周筱竹時還不忘挑釁地沖她揚揚下巴。她的嘴角抽搐,面孔蒼白,昨日的囂張跋扈已經蕩然無存。 「許醫生,我……」周筱竹顫微微地開口,試圖找到理由解釋她的舉動。 許諾冷冷地掃了她一眼,說:「你的理由可以到公安局再說。」他把頭轉向我,「如有必要,我跟你一起去。」 「好。」我回答的同時看了周筱竹一眼,她雙眼含恨地瞪著我。也許她在後悔吧,後悔昨天的衝動。可是昨日時光,過去了就是過去了,無法回頭,無法再回去重新選擇。 「走吧。」許諾對我說,「我送你回去。」 我沒有拒絕,和他並排著走向醫院外。走了幾步我忍不住得意地回過頭去看周筱竹,她已經倒轉身朝前走去,步履緩慢。一個人行走的背影在兩個人相伴的襯托之下,帶著強烈的孤獨意味。 她年輕貌美,本該是在男人面前撒嬌受寵的花樣年華,卻因為愛上一個不愛她的人在不得不忍受他冷言冷語的同時,自己也變得疑神疑鬼,對每一個稍微靠近許諾的女性舉著尖刺。 說到底,我和她之間,究竟是誰得到的多,誰失去的比較多呢? 世間不被愛的女子都是相似的,帶著怨氣、尖刺,刺傷別人的同時也弄傷自己,多麼像以前的自己,在失去莊的開始,像怨婦一般泣世恨俗。可畢竟莊寵過我,愛過我,周筱竹從許諾這裡又得到什麼?我突然生出一些同情的情緒。 我回過頭,想了想對許諾說:「算了,此事就當沒發生過。」 「為什麼?」許諾很奇怪我的決定,「林小溪,看你的樣子似乎不像會忍氣吞聲的樣子。」 「我只是不想多事而已。」我輕描淡寫地說,太多複雜的思緒,不知如何對許諾訴說。 他點點頭,但在那一瞬間我捕捉到他眼裡閃過輕微的贊許,他的眼光更讓我堅信此事不再追究是正確選擇。 在他們醫院出的這種事,許諾特意送我回家。 在路上我給羅綺發了一個資訊叫她幫我請一天假,昨晚所受的驚嚇起碼要睡一天才能恢復。發完資訊之後我側眼看許諾,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前方的路,專心致志地開著車。我剛想開口跟他道聲謝,誰知一開口鼻息卻癢得難受,張口就打了一個噴嚏。 許諾轉過頭看了我一眼,從紙盒裡抽出一張面巾紙給我,我伸手去接,卻不想打了更大的一個噴嚏,直愣愣地衝擊到許諾的臉上。 我的臉刹時紅得像煮熟的螃蟹,手足無措,不知道是拿紙擦掉即將流淌的鼻水,還是幫許諾擦掉濺到臉上的污穢。 為掩飾我的窘相,我將頭靠在窗玻璃上,眼光瞟過城市日新月異的變化,看著看著,我的眼皮越來越重,鼻息也越來越短促,雙頰因呼吸不暢而咳得紅紅的。 「你怎麼了?」他在路邊停住車,我抬起燒得通紅的臉可憐兮兮地望他一眼,他不由分說將手放在我的額頭上。滾燙的額接觸到他冰涼的手,凜冽的涼意,讓我的心不由得一顫。 「你發燒了。」他說,然後推開車門。 「你去幹什麼?」我的聲音細小如蚊蠅。 他沒有回答,白色的襯衫在風裡飛揚,似一隻潔白的帆。清高孤傲,偶爾的溫柔又是那麼動人心扉。我看著他,眼光眯成一道溫柔的線。不一會兒他便回來了,將幾盒藥遞給我,「紅色膠囊治感冒,白色藥片是消炎藥,黃色藥片是治頭痛發燒的。」 「我不想吃藥。」我皺皺眉頭說,我從小到大最怕的就是打針吃藥。 「不吃?那就送你去醫院輸液。」許諾嚇唬我。 「我也不要去醫院。」我聲音軟綿綿地說,生病讓人有任性撒嬌的權力。 許諾將一瓶礦泉水丟給我,「吃不吃?不吃就掰開你的嘴!」 一人一句,還真有點兒打情罵俏的味道——很及時地,我們都同時,不再爭論。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我們家樓下,我打開車門,對他道謝:「昨天晚上和今天都謝謝你了。」 他目送著我的離開,也許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許諾的眼神,射在我的身上和在周筱竹身上,那是兩種不同的目光。 可為什麼,他不對我言明這絲若有若無的情愫? 我朝前走了幾步,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跟著一個我從未見過的陌生男人朝外面走來,我和他同時看到了對方,臉上也同時浮起了疑問。 沒想到許諾首先開口喊道:「顧醫生,你怎麼會在這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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