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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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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琴非常擔心談靜的狀態,擔心她去不了股東大會,所以第二天一早,舒琴就到了公司。在走廊裡,她遇見了盛方庭,自從上次的爭執之後,她已經不再跟盛方庭說話,兩個人似乎是陌路人一般。但是今天,她主動走過去,對盛方庭說:「你這樣做,是乘人之危,聶宇晟躺在醫院裡,你們斷然拒絕推遲會議,堅持要如期召開。你這樣欺負人家孤兒寡母,覺得光彩嗎?」 盛方庭仍舊是那副平靜的樣子:「你也說了,聶宇晟還躺在醫院裡,那麼孫平和談靜,算什麼孤兒寡母?聶宇晟又沒死。」 舒琴氣得渾身發抖,盛方庭說:「我知道你早已經變心了,你對聶宇晟有另一種感情,所以你才在最後關頭,不惜跟我翻臉。不過我挺佩服你的,你到底是怎麼做到,就眼看著他跟他的前女友,馬上破鏡重圓?到現在還一心一意地維護他的利益,你這麼做,傻不傻?值得麼?」 舒琴氣得極了,反倒平靜下來,她說:「有種人愛著一個人的話,如果對方不愛自己,是不擇手段,哪怕傷害對方,無論如何也要得到對方。有種人愛著一個人的話,如果對方不愛自己,就希望對方平靜幸福,不願意自己妨礙或打擾到對方。很不幸,我是後一種,你可以說我傻。但我覺得自己也挺幸運,我遇上一個我真心愛著的人,願意為他付出所有,甘苦酸辣,我都可以承受。我倒是覺得你挺可憐的,你或許這輩子也不知道,真正愛一個人,會是什麼樣的滋味。」 盛方庭沉默片刻,說:「你怎麼就知道,我從來沒有真正愛過一個人?」 舒琴冷笑:「算了吧,你這種人,利益擺在最前面,哪怕是真愛呢,你的真愛肯定也要給利益讓步。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曾經為誰心動過,或許你現在還愛她,但你會不會因為她,就放棄對東遠的利益?」 盛方庭歎了一口氣:「我愛你。」 「謝謝!」舒琴頭也沒回,徑直走掉了。 直到會議即將開始,長桌那端的位置一直空著,在公司的傳統習慣裡,那一直是最大股東的位置。慶生集團的代表胸有成竹,盛方庭若有所思,其他股東則竊竊私語。聶宇晟在醫院的血案成了這幾天最轟動的社會新聞,醫患糾紛以此收場,似乎人人都有點唏噓,還有人大聲替歹徒說話,說警方不應該連開數槍擊斃他,這樣的黑心醫生殺一個少一個。更多人到底有正義感,反駁說當時聶宇晟還抱著一個孩子,歹徒先襲擊他,又試圖攻擊孩子,聶宇晟為保護孩子被刺十四刀,無論如何這是殘忍的犯罪。 但對於東遠集團而言,這次血案使整個公司再次處於驚濤駭浪,大家都覺得聶家已經岌岌可危,聶家父子都躺在醫院裡,看來這次的股東大會,已經毫無懸念了。 在會議開始的最後一刻,談靜到了,她還帶著律師。她神色憔悴,眼睛裡全是血絲,但是毫不遲疑,坐到長桌那端,環顧了一遍會議室裡的所有人,本來大家都覺得她只是一個弱女子,但被她這麼一看,倒覺得這女人起碼很鎮定。 談靜聲音沙啞,說:「對不起,我來晚了。謝謝大家等我。大家不介意律師在場吧?因為我對公司事務不熟悉,所以我需要律師的説明。」 話說到這分上,全體股東也覺得真要欺負這麼一個弱質女流的話,似乎太流氓了,於是同意律師在場。主持會議的塗高華首先說:「向大家介紹一下,談女士是股東孫平的監護人,聶東遠先生在昏迷之前,已經授權給聶宇晟先生全權處理公司事務和自己的私產,現在聶宇晟先生被歹徒刺傷,陷入昏迷狀態,沒有民事行為能力……孫平作為他的唯一繼承人……也就是公司的最大股東……」 「我反對。」盛方庭說,「律師也在這裡,我想請教一下,國內的繼承權法。」 喬律師主動地說:「國內的繼承權法是很簡單的,無遺囑的話,是自動繼承的,聶東遠先生已經授權給聶宇晟先生……」 盛方庭說:「聶東遠先生目前已經沒有民事行為能力。」 「對。」 盛方庭又說:「婚生子和非婚生子,在國內的繼承法中,享有同等權利。」 「對。」 盛方庭問:「談女士,想必你的律師已經準備了親子鑒定的文件,以證明孫平是你和聶宇晟的非婚生子,但他一樣享有繼承權。」 「對。」律師說,「只要是有司法效力的鑒定證明,就可以讓孫平代表聶宇晟先生行使財產權利……」 「很好。」盛方庭揚起手中的檔,「我這裡也有一份有司法效力的鑒定證明,證明我是聶東遠先生的非婚生子,我和聶宇晟同樣享有對聶東遠先生財產的繼承權。聶東遠先生名下的股份和各種私產,我理應有一半。在聶東遠先生喪失民事行為能力的期間,我要求聶宇晟不得獨佔繼承權。」 他把親子鑒定證明放在桌上:「各位,律師在這裡,有什麼問題儘管請教。」 在場所有人包括談靜,都已經震驚,連地上掉根針也聽得見。盛方庭笑了笑,說:「我要東遠,名正言順,因為它本來就該屬於我。」他對談靜說,「談女士,繼承權是場曠日持久的戰爭,如果大股東的繼承權有問題,我覺得董事會可以暫時不考慮大股東的投票。」 會議被迫中斷,律師開始打電話,試圖找到司法解釋。在他的執業生涯裡,還沒有遇見過這樣複雜的繼承權案例。盛方庭做出了這樣的驚人之舉,卻仍舊淡定從容,在離開會議室之前,他甚至問談靜:「要不要來我的辦公室,喝杯茶?」 談靜不卑不亢,說:「好啊,不過我請你喝茶,我們去董事長辦公室。」 「OK。」 談靜還是第一次到聶東遠的辦公室,看到桌子上放著聶宇晟的照片,戴著博士帽,拿著畢業證書,背景是風景怡人的美國校園,可是他的臉上並沒有一絲笑容,眉宇間反倒有種少年老成的悵然。她從來沒有見過這張照片,想到現在聶宇晟全身插著管子,毫無意識地躺在床上,她的鼻子不由一酸,但她很快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對盛方庭說:「請坐。」 盛方庭坐在辦公桌的對面,看她從容地坐在那張法式皮椅上,倒生了一種激賞之心,說:「你真是個聰明人,談判要佔據有利地形,沒想到你無師自通。」 「我不是和盛先生談判。」談靜找到電話,告訴秘書,「麻煩倒兩杯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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