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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八


  「是我。」

  他的聲音有些低,單冬青想他一定在會場裡壓著嗓子說話。根本就不用報名字,他的聲音再變,她也能馬上聽出來,以前打過那麼多電話,彼此在一頭呼吸,另一個人都能分辨出來。

  單冬青聲音淡淡,問:「有什麼事嗎?」

  「沒有,就是確認一下是不是你。」

  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單冬青無名氣發作,又強自按耐住,說:「是我,單冬青,行了嗎?」

  「行了。」

  她馬上掛了電話。對秦簡這通電話很覺得莫名其妙,對他發脾氣,沒意思,只能不理睬,不放在心上。可是掛了電話之後,卻總有些東西殘留在心裡,奇異的不安。

  奶茶也沒心情喝了,她捧著杯子,慢慢走回去。走到一半,忽然心裡一跳,掉頭往身後看了一眼,沒人,又往周圍看,還是沒人。仿佛靈魂出竅。她搖搖頭,甩開那種奇異的預感,繼續往回走。到門口了,愣了一下,一轉頭,就看見一個人從旁邊路燈照不到的角落裡走過來,單冬青嚇了一跳,差點叫出來。

  下一刻她的叫聲就硬生生咽了回去。是秦簡。

  §第三十一章 十萬里追尋

  單冬青在自己的門口碰到秦簡。

  她停住腳步,就在外面問他:「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保險門緊鎖,單冬青沒有請他進去的意思。樓道裡的燈昏黃,秦簡還是在電視上看到的樣子,穿得少,臉色有些差,但神情放鬆不少。他靠在樓梯欄杆上,打量了單冬青幾眼,笑了笑,說:「我剛才差點以為自己看錯了。」

  「我問你怎麼會到這裡的?」

  「坐飛機來的。」

  單冬青氣結,又問:「你不是應該在大連?」又補充一句,「我今天看了電視,大連有房展會。」

  「從大連到哈爾濱,飛機才一個多小時。」

  又是答非所問。

  剛剛自己出門之前房展會還在進行中,這麼說的話秦簡是在展會的一半就離開了大連,然後又找到了這裡。剛才在街上接電話的時候,他一定也在附近。單冬青不知道該怎麼界定他這種瘋狂的行為。

  她低下頭在包裡找鑰匙,淡淡地問:「到這來幹什麼?」

  「你到這裡來,是為了逃避徐楊的求婚嗎?」

  單冬青手亂翻,被鑰匙頭割了一下,有些疼。她停了一下,笑了笑,說:「是不是,和你有什麼關係嗎?如果你是來辦事的,就請便吧,如果是來看我的,看過了,也可以……請便了。」

  秦簡低頭笑笑,有點類似於苦笑的表情,臉色不僅差,而且近乎晦暗,就連那笑,也像是從深深透骨的疲倦裡擠出來安慰她的。單冬青看了他一眼,沒有在意,也不想在意,逕自開自己的門。

  秦簡看她那架勢,低聲問:「不能請我進去坐坐嗎?」

  「不能。」

  沉默下來。樓道裡只有冰冷的鑰匙相撞聲,聲控燈滅了,周圍一暗。單冬青又有些後悔,自己此舉簡直幼稚,這不是有意和他置氣嗎?他們相撞還有什麼可置氣的?於是她又開口邀請:「既然都來了,先進來吧。」

  她一邊說著,自己進門,聽到身後的腳步聲,他似乎就在自己背後,連灼熱的呼吸都能感覺到。單冬青覺得不對勁,錯開一步正要去開燈,忽然後面那個男性的軀體就靠到了自己身上。沉沉體重壓過來 。

  單冬青心裡驚叫一聲,差點把強姦的兩個字喊出來。

  下一刻她就被壓趴在門口地毯上。神過去按開關的手沿著冰涼的牆無助地劃下來。

  趴在地上懵了幾秒鐘,肘上傳來劇烈的疼,身後的人沒一點動靜。單冬青一個激靈,連忙推開他爬起來,再開燈,秦簡倒在地上,像是昏迷了。剛才在外面沒看清楚,現在才發現他這明明就是重病的樣子。

  單冬青嚇了一跳,連忙七手八腳把他弄起來挪到沙發上,秦簡很費力地睜開眼睛,聲音很低:「哈爾濱真冷,比大連溫度低很多。」

  還能說話,單冬青鬆口氣,把他的胳膊腿擺順,又摸額頭,火燙,是在發燒。

  突然明白為什麼剛才他一直靠在欄杆上,恐怕就是體力不支。

  穿這麼少,凍不死才怪。

  她瞥了一眼秦簡身上的西裝,跑去拿了一床毯子扔他身上。看樣子病得不輕,都這樣了還敢跑來哈爾濱,她簡直不知道該說他什麼的好。

  還是覺得不妥,他這一病倒,自己可怎麼辦?難不成真要當收容所,救濟他十幾天?單冬青暗叫倒楣,在地上轉了兩圈,又回來,拍拍秦簡的臉,試圖叫醒他:「喂,你到底怎麼回事,要叫醫生嗎?」

  叫了半天沒反應,單冬青是真的害怕了,正在琢磨出去找藥店,或者叫急診,秦簡卻又醒了,他勉強笑了笑,抓住單冬青拍個不停的手停在胸口,喃喃地說:「別打了,快要被你打暈了……」

  單冬青一滯,連忙住手。秦簡一句話完,又沒動靜了,像是睡了,也像暈了。她的手還被抓著,不敢使勁甩,人都被拉到他身前去。僵了半天,還是不行,單冬青費力地爬起來,戴上圍巾帽子,出去找人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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