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八十四號公路 | 上頁 下頁 |
三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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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飛說:「老魏同志說了,那不就是一小X崽子嗎?忽略吧,同志們,甭跟她一般見識。」 於是三個人開始熱烈地小聲討論,這吳耀球到底長啥樣子。 「不好意西!」伴著香港普通話,吳耀球終於出現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這廝看上去挺有文藝氣質的,甚至有點娘娘腔,有點潔癖,要是香港農民都這個素質,那香港簡直就是人間仙境了。 震驚之下,肖白又不由得反問自己,你安於和一個鄉間老農處於同一階層嗎?當你面對窮苦的老農,你不會產生赤裸裸的優越感嗎? 這樣的想法更讓肖白感到悲哀,因為這說明,即便在最有素質的人眼中,階層和階層的差別,也是如此巨大,大到一條無法跨越的鴻溝。這鴻溝深入到了每個人的骨子裡,甚至包括自己。 那麼,自己如此掙扎、攀爬著,跨越過這一道又一道鴻溝,力爭向上,進入更高的階層,到底又是為了什麼呢?是為了有權利對下一個階層的人更輕蔑嗎?是為了抱著更大的優越感,俯視下面那些芸芸眾生嗎? 這些胡思亂想讓肖白心煩意亂,他努力集中注意力好對付吳耀球。三人你來我往,把吳耀球團團圍住,使出渾身解數也就打個平手。 「幸好有高飛和趙墨在,要不哥們兒今天就折這兒了。」肖白暗自慶倖。這天晚上的會談還算順利,跟肖白他們接觸的國內老闆不同,吳耀球並沒有因為自己是公司老闆而放棄一些細節的討論,說什麼這些跟我助理談吧之類的廢話。相反他比肖白他們還要追求細節,但他從不隨便作出承諾。 會議結束,吳耀球說了句:「我還有會,不好意西。」就匆匆走了。三個人也隨即離開。 可是直到離開了那個似乎是存在於外太空某星球的公司,肖白腦子裡還是一片混亂。 28 趙墨自己回家了,天色還早,肖白和高飛決定再找個地方喝一杯。 還是上次的老民謠酒吧,小猛今天沒來,那個唱王菲的吉普賽姑娘倒是來了,一首接一首,唱王菲的老歌。不過這次的客人比上次多一些,酒吧裡很嘈雜,說話需要身體略微前傾放大些音量。 他們要了兩打百威一大份土豆片。「甭幹了,慢慢喝。」肖白舉著酒瓶對高飛大聲說。 「你今天怎麼啦?我看你心煩意亂的,還為那小X崽子生悶氣呐?」高飛看著舞臺上的姑娘,頭也沒動。 「這倒不是,早沒想了。我只是在想,打工的,級別熬得再高,也還是一打工的。」 「怎麼?難道你想自己做老闆了。」高飛把幾片薯片塞進嘴裡使勁嚼,喳喳響,「走!綁架老霍還是港忪,哥們兩肋插刀!」 「插你個頭啊!」肖白白了高飛一眼,「我是說認真的,憑什麼我就得給他們打工啊?你看那小丫頭片子……」 「你看看,我就說還生氣,你非說不是。一小孩,算了,等丫長大自然會有人替你操練她的,她還能一輩子都靠她爹?」高飛打斷肖白,「不過,你要當老闆你靠什麼,你想過麼?」 「呃……現在當然不行了,條件還不成熟……」肖白若有所思,點著頭,自言自語道。根據高飛對他的瞭解,每當這個時候,肖白一定是在心裡謀劃著一件「大事」,要不就是在準備什麼壞點子。 反正這種時候,肖白的特徵總是很明顯:莫名其妙沒完沒了點頭,眼神迷離,自言自語。 每當這種時候,高飛需要做的就是準備聽指令了:肖白說出想法的時候,就是宣佈一下結論而已,他甚至從未流露過要和其他人商量一下的意思。 這點在學生會,高飛和趙墨就都看出來了,但誰也沒說破。只有肖白每次還以為別人不知道似的,裝模作樣,最後問一句「你們看如何啊」這種廢話。即使如此,高飛和趙墨依然是肖白最忠實的執行者,他倆把肖白的想法細化並完善,忽略其中根本不靠譜東西,然後去落實。 幾年了,這個三人小團隊就是這麼配合著,搞定了一個個肖白式的「突發奇想」,爬上了一級又一級臺階。 「總有一天我要拉出去單幹,我、你還有趙墨,咱們三個一起創業。」 結論出來了,高飛一點兒也不覺得驚奇,相反,他倒覺得恰到好處。 與肖白在一起工作,你總是不知道他下一步會走向何處。這種生活就像脫了韁繩的馬,信步在大草原上走開去,哪都是路,哪也不是路,走哪算哪,永遠都是在路上。 29 早上起來,高飛頭有點疼,大概是昨天酒喝得有點多。 他對著鏡子刷牙,不由又想起昨天肖白的話:「規則算個球。規則是給能打破規則的人用來愚弄不能打破規則的人的東西!」 想到這兒,他仔細打量著鏡子裡那個含著一嘴牙膏沫,眼神有點冷峻、有點自戀、有點玩世不恭的傢伙,納悶地想,這個跟自己一模一樣傢伙,丫懂什麼叫做規則嗎? 他想起了梁卉。自從聚會後去給她裝完望遠鏡,就再也沒找過她。望遠鏡裝好後,他曾試圖跟她和好,但被她嚴詞拒絕了。她說自己必須考慮清楚他們之間的關係。 高飛說:「有什麼好考慮的?我是你男朋友,你是我女朋友。」 梁卉搖頭說:「我不能接受一個身邊天天換女伴的男朋友,你先回去把事情弄清楚再來吧。」 高飛耍賴似的上去膩著她說:「那就是說,我擦乾淨屁股回來,你就要我了?」 梁卉輕輕拍著他的臉,點點頭說:「是的,料理清楚回來找我吧。」 不過高飛覺得自己到現在為止,還沒工夫思考如何料理清楚這件事情。所以就只好這麼拖著。他對著鏡子做了個鬼臉,心想:「傻冒,過幾天去找梁卉,直接說料理清楚不就完了。」 快下班,高飛放在會議桌上的手機,驚天動地震了起來。 當時正在開會,霍震軍操著湖南話打趣說:「又不曉得是哪個乖妹子給高飛發電報嘍。」大家都哄堂大笑起來。 高飛紅著臉趕緊低頭掃了一眼,一個未接來電,有點眼熟一時想不起是誰;還有一條未讀短信,是腰特軟的,問他晚上能不能陪她吃晚飯。高飛又回去看了看那個未接來電,想起來也是腰特軟的。 下班後,高飛一邊背著包等電梯,一邊打開手機給腰特軟回短信說行。 那次從她家裡離開後,高飛已經有好些日子沒去找她,甚至快要把她淡忘了。 腰特軟的電話迅速打了回來,「我在你們學校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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