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四號公路(28)_邢周、南飛熊

二八

　　怎麼了？不就生下來被人跟嘴裡塞套金質開鎖工具，然後往羅斯班雪橇一擱，順黃金雪道往下出溜嗎？雖然這麼想，肖白心裡還是禁不住有些好奇。

　　電話裡，於欣欣的話題又繞著方雪的優良特性打轉，沒完沒了，最後，她總結性陳詞：「總之她如果沒出國，你肯定會追她的。」

　　肖白用一個輕蔑的「哼」進行了回答。

　　「哼什麼哼？」于欣欣不高興地說，「趕緊通知大家聚會，聽見沒有。務必要讓方雪同志感到祖國春天般的溫暖！」

　　12

　　高飛已經有段日子沒來了。

　　梁卉常常覺得心裡空落落的不安，但又總安慰自己，也許是工作剛剛開始，他太忙了。

　　週六，梁卉睡過午覺，像往常一樣換上運動服，去小樹林練習八極拳。因為時間還早，她沒有像平時那樣直接過去，而是想繞著操場兜個大圈子，散散步，再過去。

　　一次，高飛去小樹林找梁卉，正好她還沒練完拳，高飛就站旁邊觀賞。八極拳動作樸實，甚至可以說很剛猛。平日裡優雅嫺靜還有點瘦弱的梁卉，在全神貫注打著這樣的拳法，讓高飛很吃驚也很費解。後來梁卉羞澀地告訴高飛：「那陣子我剛離婚不久，之前還流產，精神和身體都很差。我的一個好朋友正好練這個拳，就引薦我去拜師學的。」梁卉還補充說，「這個拳雖然不好看，但很實用。」

　　「啊？要是哪天你不高興，豈不會一拳把我打飛？」高飛笑著說。

　　「我可捨不得。」梁卉深情款款看著高飛的眼睛。

　　想到高飛，梁卉心裡升起一陣甜蜜，腳步不由慢了下來。快走到健身大廳的時候，她突然想起關洋好像說過，他每天沒事兒都會去健身房後面的游泳館游泳。

　　「可千萬別在這兒碰上關洋啊，要不見面多尷尬……」自從早點事件後，關洋沒再找過梁卉，梁卉也一直刻意躲著他，因此兩人從此沒再見過面。

　　梁卉連忙加快腳步，準備趕緊穿過這地方，迎面正看到關洋站在對面幾步遠的地方，幽幽望著她。梁卉猶豫著停了下來，又不知該說些什麼。

　　關洋的眼神裡有痛苦、鄙夷、憤怒，還有不舍。

　　梁卉很為難，低下頭，囁嚅道：「上次的事情……」半天說不出完整的話，窘得要命。

　　13

　　這時，健身大廳裡一對情侶，親熱地摟在一起走出來，邊走邊嘻嘻哈哈調笑著。梁卉聽著那熟悉的聲音心中一顫，扭頭看去，呆住了。高飛摟著一個頭髮短短、穿著一身運動服的漂亮女孩，走了出來。

　　高飛朝這邊看了一眼，也立刻僵在了原地。

　　雖然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但親眼見到，梁卉的心還是被刀狠狠一剜，她想趕緊離開這裡，但是腿不聽使喚，一步也動不了，她就那樣一動不動定定看著高飛。

　　眼前這個人，他的手指似乎還繞在她發間，嘴唇在她耳邊呢喃：「我愛你，一輩子只有你。」每一次，當高飛說出類似的話，梁卉都會沉默下來，期待尾隨其後的一句承諾，但是沒有了，只有高飛熱切的吻尾隨而至，讓她沒有時間再去思考什麼。

　　愛與痛總是接踵而至，當她一個人的時候，梁卉忍不住想高飛心中到底怎麼看自己，是黑夜中照亮他內心的月亮，還只是天邊劃過的一顆流星。她的腦海閃過高飛望著自己的眼神，「應該不是流星。」梁卉暗暗對自己說，因為高飛似乎從未這麼認真對待過一段感情，他以前是個什麼都不會放在自己心裡的人。也許正是如此，這一次他才更加小心翼翼。

　　這麼想著，梁卉不禁釋然。「這樣也好。」她想著，「你去想吧，我會一直這樣守著你，等你看清自己的心。」

　　讓梁卉始料未及的是，等來的卻是這樣一次背叛、一場笑話。

　　梁卉望著高飛，嘴唇微微顫抖，眼淚在眼眶裡轉了一圈又一圈，終於頹然低下頭來。

　　「呸！」關洋惡狠狠向地上吐了一口吐沫，憤憤拖過梁卉的手，把她拉走了。

　　一直到梁卉宿舍門口，關洋才把梁卉的手放開。一路上，梁卉的頭始終沒有抬起來過。到門口，才抬頭迅速瞟了他一眼，眼圈通紅，低聲說：「謝謝你，關洋。」說完就跑進樓去。

　　關洋望著她的背影，心裡很是擔心。

　　想起高飛那副招女人的文痞德性，他歪頭沖地上吐了一口，罵了句「傻X」。

　　關洋一貫不喜歡文痞。在他心裡，文痞這東西，本質上和妓女差不多。只不過妓女出賣肉體，文痞出賣靈魂。

　　就像妓女吸引男人一樣，文痞容易吸引異性，男文痞更是特別容易吸引有點文藝氣質的女青年。妓女總是故作清純，而內心盼望著有很多男人來佔有她的身體。文痞則貌似清高孤獨，實則內心強烈渴望能夠被很多人接受。

　　不過，文痞在這所大學算是稀有物種，尋遍校園也很難看見個一兩隻。在關洋看來，高飛算一隻。

　　高飛本不想帶腰特軟來學校的，因為怕遇到梁卉。

　　但腰特軟死活要來，她聽說高飛畢業的學校也有個瑜珈班，就死磨硬泡逼著高飛帶自己來看看，未成想撞上這一出。腰特軟咬著下嘴唇，似笑非笑瞟了高飛一眼。從他胳膊下面鑽出來，拍了拍他的上衣幫他弄平整，又端詳了兩眼，嘴裡說：「你們倆有一腿吧？」

　　高飛沒回答，高飛石化了。

　　14

　　雖然討厭這個叫方雪的女生，肖白還是把宴請國際友人的消息，通知了包括梁卉在內的所有人，叮囑大家一定要在周日，熱情接待西方冰山上的來客——方雪。

　　趙墨說去不了，因為她爸的一個畫商突然對她的一些作品也有了興趣，所以周日要跟她爸一起去見那個畫商。

　　關洋聽說聚會，立刻強烈建議把聚會地點設在他舅舅在學校附近的那家酒樓，說酒樓新裝修過，比過去更豪華了。還嚷著要讓他舅舅請客。

　　肖白再三堅持一定不要麻煩「咱舅」，大家AA，這也算是工作之後大家第一次聚餐。

　　於是就這麼定下來了。

　　晚上，關洋給梁卉打了個電話，問她願不願意明天兩個人一起動身。暗地裡，也想看看她怎麼樣了。梁卉的聲音聽起來已經恢復正常了，她猶豫了一下，說好啊。

　　第二天關洋去梁卉宿舍會合，兩人一起出發了。路上，關洋不斷暗暗打量梁卉，發現她臉色很難看，心事重重，話也很少，關洋的心亂了起來。

　　兩個人步行前往，關洋一路上東拉西扯，小心翼翼把話題引到了兩人的交往上，關洋問梁卉到底為什麼不願意接受自己，又說其實自己已經不在意梁卉的過去了。

　　梁卉還是那句老臺詞：「咱們倆不合適。」

　　「到底為什麼不合適？」

　　「不合適就是不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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