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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五 集哲(1)


  閨智部總序

  馮子曰:語有之:「男子有德便是才,婦人無才便是德。」其然,豈其然乎?夫祥麟雖祥,不能搏鼠;文鳳雖文,不能攫兔。世有申生,孝己之行,才竟何居焉?成周聖善,首推邑薑,孔子稱其才與九臣埒,不聞以才貶德也!夫才者,智而已矣,不智則懵,無才而可以為德,則天下之懵婦人毋乃皆德類也乎?譬之日月:男,日也;女,月也。日光而月借,妻所以齊也;日歿而月代,婦所以輔也。此亦日月之智,日月之才也!今日必赫赫,月必噎噎,曜一而已,何必二?余是以有取于閨智也,賢哲者,以別於愚也;雄略者,以別於雌也。呂、武之智,橫而不可訓也;靈芸之屬智于技,上官之屬智于文:纖而不足,術也。非橫也,非纖也,謂之才可也,謂之德亦可也。若夫孝義節烈,彤管傳馨,則亦閨闥中之麟祥鳳文,而品智者未之及也。

  匪賢則愚,唯哲斯尚,嗟彼迷陽,假途閨教。集「集哲」。

  馬皇后

  高皇帝初造寶鈔,屢不成。夢人告曰:「欲鈔成,須取秀才心肝為之。」覺而思曰:「豈欲我殺士耶?」馬皇后啟曰:「以妾觀之,秀才們所作文章,即心肝也。」上悅,即上本監取進呈文字用之,鈔遂成。

  趙威後

  齊王使使者問趙威後。書未發,威後問使者曰:「歲亦無恙耶?民亦無恙耶?王亦無恙耶?」使者不悅,曰:「臣奉使使威後,今不問王而先問歲問民,豈先賤而後尊貴者乎?」威後曰:「不然。苟無歲,何有民?苟無民,何有君?有舍本而問末者耶?」乃進而問之曰:「齊有處士鐘離子,無恙耶?是其為人也,有糧者亦食,無糧者亦食,有衣者亦衣,無衣者亦衣,是助王養其民者也。何以至今不業也?葉陽子無恙乎?是其為人,哀鰥寡,衄孤獨,振困窮,補不足,是助王息其民者也。何以至今不業也?北宮之女嬰兒子無恙耶?撤其環瑱,至老不嫁,以養父母,是皆率民而出於孝情者也,胡為至今不朝也?此二士不業,一女不朝,何以王齊國,子萬民乎?于陵子仲尚存乎?是其為人也,上不臣于王,下不治其家,中不索交諸侯,此率民而出於無用者,何為至今不殺乎?」

  劉娥

  劉聰妻劉氏,名娥,甚有寵於聰。既冊後,詔起皇鳥儀殿以居娥。廷尉陳元達切諫,聰大怒,將斬之,娥私敕左右停刑,手疏上,略曰:「廷尉之言,關國大政,忠臣豈為身哉?陛下不唯不納,而又欲誅之,陛下此怒,由妾而起;廷尉之禍,由妾而招,人怨國怨,咎皆歸妾;拒諫戮忠,唯妾之故,自古敗亡之轍,未有不因於婦人者也。妾每覽古事,忿忿忘食,何意今日妾自為之,後人視妾,亦猶妾之視前人也,複何面目仰侍巾櫛,請歸死此堂,以塞陛下色荒之過。」聰覽畢,謂群下曰:「朕愧元達矣。」因手娥表,示元達曰:「外輔如公,內輔如娥,朕複何憂?」

  〔議〕

  姜後、樊姬、徐惠妃一流。

  李邦彥母

  李太宰邦彥父曾為銀工。或以為誚,邦彥羞之,歸告其母。母曰:「宰相家出銀工,乃可羞耳;銀工家出宰相,此美事,何羞焉?」

  〔評〕

  狄武襄不肯祖梁公,我聖祖不肯祖文公,皆此義。

  唐肅宗公主

  肅宗宴于宮中,女優弄假戲,有綠衣秉簡為參軍者。天寶末,番將阿布思伏法,其妻配掖庭,善為優,因隸樂工,遂令為參軍之戲。公主諫曰:「禁中妓女不少,何須此人?使阿布思真逆人耶,其妻亦同刑人,不合近至尊之座;若果冤橫,又豈忍使其妻與群優雜處,為笑謔之具哉?妾雖至愚,深以為不可。」上亦憫惻,遂罷戲而免阿布思之妻,由是咸重公主。公主,即柳晟母也。

  房景伯母

  房景伯為清河太守。有民母訟子不孝,景伯母崔氏曰:「民未知禮,何足深責?」召其母,與之對榻共食,使其子侍立堂下,觀景伯供食。未旬日,悔過求還,崔曰:「此雖面慚,其心未也,且置之。」凡二旬餘,其子叩頭出血,母涕泣乞還,然後聽之,卒以孝聞。

  〔評〕

  此即張翼德示馬孟起以禮之智。

  柳仲郢婢

  唐僕射柳仲郢鎮郪城,有婢失意,于成都鬻之。刺史蓋巨源,西川大將,累典支郡,居苦竹溪。女儈以婢導至,巨源賞其技巧。他日巨源窗窺通衢,有鬻綾羅者,召之就宅,於束縑內選擇,邊幅舒卷,第其厚薄,酬酢可否。時婢侍左,失聲而僕,似中風。〔邊批:詐。〕命扶之去,都無言語,但令還女儈家。翌日而瘳,詰其所苦,青衣曰:「某雖賤人,曾為僕射婢,死則死矣,安能事賣綾絹牙郎乎?」蜀都聞之,皆嗟歎。

  〔評議〕

  此婢胸中志氣殆不可測,愧殺王浚沖一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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