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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二 制勝(3)


  李靖

  蕭銑據江陵,詔李靖同河間王孝恭安輯,閱兵夔州。時秋潦,濤瀨漲惡。銑以靖未能下,不設備。諸將亦請江平乃進,靖曰:「兵事以速為神。今士始集,銑不及知,若乘水傅壘,是震雷不及塞耳,倉卒召兵,無以禦我,此必擒也。」孝恭從之,帥戰艦二千餘艘東下,拔其荊門、宜都二鎮,進至夷陵。

  蕭銑之罷兵營農也,才留宿衛數千人。聞唐兵至,大懼,倉卒徵兵,皆在江嶺之外,道途阻遠,不能遽集。乃悉見兵出拒戰,孝恭將擊之,李靖止之曰:「彼救敗之師,策非素立,勢不能久,不若且駐南岸,緩之一日,彼必分其兵,或留拒我,或歸自守,兵分勢弱,我乘其懈而擊之,蔑不勝矣!今若急之,彼則並力死戰,楚兵剽銳,未易當也。」孝恭不從,留靖守營,自帥銳師出戰,果敗走,趣南岸。銑眾委舟,收掠軍資,人皆負重。靖見其眾亂,縱兵奮擊,大破之。乘勝直抵江陵,入其外郭,大獲舟艦。李靖使孝恭盡散之江中,諸將皆曰:「破敵所獲,當借其用,奈何棄以資敵?」靖曰:「蕭銑之地,南出嶺表,東距洞庭,吾懸軍深入,若攻城未拔,援兵四集,吾表裡受敵,進退不獲,雖有舟楫,將安用之?今棄舟艦,使塞江而下,援兵見之,必謂江陵已破,未敢輕進,往來窺伺,動淹旬月,吾取之必矣。」銑援兵見舟艦,果疑不進。

  朱雋

  黃巾賊党韓忠,以十萬人據宛,詔朱雋以八千人討之。雋張圉結壘,起土山以臨城內,鳴鼓攻其西南。賊悉眾赴西南,雋自將精兵五千掩其東北,乘城而入。忠乃退保子城,惶懼乞降。時司馬張超等議聽之,雋曰:「不可!今海內一統,獨黃巾造逆,納降徒長逆萌,非長計!」急攻之,不克。雋乃登土山望之,顧謂張超曰:「吾知之矣,賊週邊周固,乞降不受,欲出不得,所以死戰。不如撤圍,並兵入城,忠見圍解,勢必自出,出則意散,易破之道也。」即解圍,忠果出,因擊,大破之。

  耿弇

  張步弟藍,將精兵二萬守西安,而諸郡合萬人守臨淄,相距四十裡。耿弇進軍二城之間,視西安城小而堅,臨淄雖大實易取,乃下令,後五日攻西安。藍聞,日夜警備。至期,夜半,弇敕諸將皆蓐食,及旦,徑趨臨淄。半日拔其城,藍懼,棄城走。諸將曰:「敕攻西安而乃先臨淄,竟並下之,何也?」弇曰:「西安聞吾攻,必嚴守具;臨淄出不意而至,必自警擾,攻之必立拔;拔臨淄則西安孤,此擊一而得二也!若先攻西安,頓兵堅城,死傷必多,即拔之,吾深入其地,後乏轉輸,旬月間不自困乎?」諸將皆服。

  韋睿

  梁天監四年,王師北伐,命韋睿督軍,攻小峴城。既至,城中忽出數百人,陣於門外,睿曰:「城中二千餘人,閉門堅守,足以自完,而無故出人於外,此必其驍勁者也,先挫其勁,城一鼓可拔。」諸將疑不前,睿指其節曰:「朝廷授此,非以為飾,法不可犯也!」兵遂進,殊死戰,魏兵大潰,急攻之,城遂拔。

  睿進攻合肥,先按行山川,曰:「吾聞之:『汾水可灌平陽,絳水可灌安邑。』」乃為之堰肥水,堰成,而魏援兵大至。諸將俱,請表益兵。睿笑曰:「賊已至而請兵,雖鞭之長,能及馬腹乎?」初戰不利,諸將議退巢湖,又議走保三叉,睿怒曰:「將軍死綏,有前無卻,妄動者斬!」乃取傘扇麾幢樹堤下,示無動意,而更築壘於堤以自固。久之,堰水滿,魏救兵無所用,城竟潰。

  魏中山王元英,以百萬眾寇北徐州,圍刺史昌義之于鐘離。帝遣曹景宗將大兵往救,敕睿帥所部往會之。睿自合肥徑進,時魏兵聲勢甚盛,諸將懼,請緩行。睿曰:「鐘離望救甚急,車馳卒奔,猶恐其後,而可緩乎?魏兵深入,已墮吾腹中,勿憂也。」不旬日,至,遂于景宗營前二十裡,一夜掘長塹,樹鹿角,截土為城,比曉而營立,元英驚以為神。英先于邵陽洲兩岸為兩橋,樹柵數百步,跨淮通道。睿乃裝大艘,乘淮水暴漲,競發以臨其壘,而令小船載葦槁,灌之膏油,乘風縱火,煙焰障天,倏忽之間,橋柵盡壞,我軍乘勢奮勇,呼聲動天地,無不一當百。魏兵大潰,元英僅以身免。昌義之得報,不暇語,但直叫曰:「更生!更生!」

  〔述〕

  時魏人歌曰:「不畏蕭娘與呂姥,但畏合肥有韋虎!」韋即睿,呂,呂僧珍,蕭者,臨川王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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