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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 善言(3)


  李綱

  李綱欲用張所。然所嘗論宰相黃潛善,綱頗難之。一日遇潛善,款語曰:「今當艱難之秋,負天下重責,而四方士大夫,號召未有來者。前議置河北宣撫司,獨一張所可用。又以狂妄有言得罪,如所之罪,孰謂不宜?第今日勢迫,不得不試用之,如用以為台諫,處要地,則不可;使之借官為招撫,冒死立功以贖過,似無嫌。」潛善欣然許之。

  蘇轍

  《元城先生語錄》雲:「東坡下禦史獄,張安道致仕在南京,上書救之,欲附南京遞進,府官不敢受,乃令其子恕至登聞鼓院投進。恕徘徊不敢投。久之,東坡出獄。其後東坡見其副本,因吐舌色動。人問其故,東坡不答。後子由見之,曰:「宜召兄之吐舌也,此事正得張恕力!」僕曰:「何謂也?」子由曰:「獨不見鄭昌之救蓋寬饒乎?疏雲:『上無許、史之屬,下無金、張之托』,此語正是激宜帝之怒耳!且寬饒何罪?正以犯許、史罪得禍,今再訐之,是益其怒也。今東坡亦無罪,獨以名太高,與朝廷爭勝耳。安道之疏乃雲『實天下之奇才』,獨不激人主之怒乎?」僕曰:「然則爾時救東坡者,宜為何說?」子由曰:「但言本朝未嘗殺士大夫,今乃是陛下開端,後世子孫必援陛下以為例,神宗好名而畏義,疑可以止之。」

  〔注〕

  此條正堪與李綱薦張所于黃潛善語參看。

  施仁望

  南唐周鄴為左衙使,信州刺史本之子也,與禁帥劉素有隙。〔劉即長公主婿。〕升元中,金陵告災,鄴方潛飲人家,醉不能起,有聞於主者,主顧親信施仁望曰:「率衛士十人詣災所,見其馳救則釋,不然,就戮於床!」仁望既往,亟使召鄴家語之。鄴大怖,衣女子服,奔見仁望。仁望留之,洎火息,覆命,至便殿門,會劉先至,亦將白災事。仁望揣劉意不能蔽鄴,又懼與偕罪,計出倉卒,遽排劉,越次見主,曰:「不為災,鄴誠如聖旨。」主曰:「戮之乎?」仁望曰:「鄴父本方臨敵境,臣未敢即時奉詔。」主撫幾大悅曰:「幾誤我事!」仁望自此大獲獎用,鄴乃全恕。

  李晟

  李懷光密與朱泚通謀,事蹟頗露。李晟累奏,恐其有變,為所並,請移軍東渭橋,上猶冀懷光革心,收其力用,奏寢不下。懷光欲緩戰期,且激怒諸軍,言「諸軍糧賜薄,神策獨厚,厚薄不均,難以進戰。」上以財用方窘,若糧賜皆比神策,則無以給之;不然,又逆懷光意,恐諸軍觖望,乃遣陸贄詣懷光營宣慰,因召李晟參議其事。懷光欲晟自乞減損,使失士心,沮敗其功,乃曰:「將士戰鬥同,而糧賜異,何以使之協心?」贄未有言,數顧晟,晟曰:「公為元帥,得專號令,晟將一軍,受指縱而已,至於增減衣食,公當裁之。」懷光

  嘿然。

  梁適 孫沔

  契丹遣使與中國書,所稱「大宋」、「大契丹」,似非兄弟之國,今輒易曰「南朝」、」「北朝」。上詔中書,密院共議,輔臣多言:「不從將生隙。」梁莊肅曰:「此易屈耳,但答言宋蓋本朝受命之土,契丹亦北朝國號,無故而自去,非佳兆。」其年賀正使來,複稱「大宋」如故。

  皇佑末,契丹請觀太廟樂人,帝以問宰相,對曰:「恐非享祀,不可習也。」樞密副使孫公沔曰:「當以禮折之,雲:『廟樂之作,皆本朝所以歌詠祖宗功德也。他國可用耶,使人如能助吾祭,乃觀之。』」仁宗從其言,使者不敢複請。

  韓億

  億奉使契丹,時副使者為章獻外姻,妄傳太后旨于契丹,諭以南北歡好,傳示子孫之意。億初不知也,契丹主問億曰:「皇太后即有旨,大使何不言?」億對曰:「本朝每遣使,皇太后必以此戒約,非欲達之北朝也。」契丹主大喜曰:「此兩朝生靈之福。」是時副使方失詞,而億反用以為德,時推其善對。

  馮京

  王定國素為馮當世所知,而荊公絕不樂之。一日,當世力薦于神祖,荊公即曰:「此孺子耳。」當世忿曰:「王鞏戊子生,安得謂之孺子!」〔尖甚,惡甚!〕蓋鞏之生與同天節同日也,荊公愕然,不覺退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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