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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 詰奸(5)


  元絳

  江寧推官元絳攝上元令。甲與乙被酒相毆,甲歸臥,夜為盜斷足。妻稱乙,執乙詣縣,而甲已死,絳敕其妻曰:「歸治夫喪,乙已服矣。」陰遣謹信吏跡其後,望一僧迎笑,切切私語,絳命取系廡下,詰妻奸狀,即吐實。人問其故,絳曰:「吾見妻哭不哀,且與傷者共席而襦無血污,是以知之。」

  張升

  張升知潤州日,有婦人夫出數日不歸。,忽有人報菜園井中有死人,婦人驚往視之,號哭曰:「吾夫也!」遂以聞官。公令屬官集鄰里,就井驗是其夫與否,皆以井深不可辨,請出屍驗之,公曰:「眾皆不能辨,婦人獨何以知其是夫。」收付所司鞫問,果奸人殺其夫,而婦人與謀者。

  陸雲

  陸雲為浚儀令,有見殺者,主名不立,雲錄其妻而無所問。十許日,遣出,密令人隨後,謂曰:「其去不遠十裡,當有男子候之,與語,便縛至。」既而果然,問之具服,雲與此妻通,共殺其夫,聞妻得出,欲與語,憚近縣,故遠相伺候。於是一縣稱為神明。

  蔣恒

  貞觀中,衡州板橋店主張迪妻歸甯,有衛三、楊真等三人投宿,五更早發。夜有人取衛三刀殺張迪,其刀卻內鞘中,真等不知之。至明,店人追真等,視刀有血痕,囚禁拷訊,真等苦毒,遂自誣服。上疑之,差禦史蔣恒覆推。恒命總追店人十五已上畢至,為人不足,且散。唯留一老婆,年八十,至晚放出,令獄典密覘之,曰:「婆出,當有一人與婆語者,即記其面貌。」果有人問婆:「使君作何推勘?」如此三日,並是此人。恒令擒來鞫之,與迪妻奸殺有實。上奏,敕賜帛二百段,除侍御史。

  〔馮述評〕

  張松壽為長安令,治昆明池側劫殺事,亦用此術。

  楊逢春

  南京刑部典吏王宗,閩人。一日當直,忽報其妾被殺於館舍,宗奔去旋來,告尚書周公用。發河南司究問,欲罪宗。宗雲:「聞報而歸,眾所共見。且是婦無外行,素與宗歡,何為殺之?」官不能決,既數月,都察院令審事,檄浙江道禦史楊逢春。楊示,約某夜二更後鞫王宗獄。如期,猝命隸雲:「門外有覘示者,執來。」果獲兩人,甲雲:「彼挈某伴行,不知其由。」乃舍之,用刑窮乙,乙具服。言與王宗館主人妻亂,為其妾所窺,殺之以滅口。即置於法,釋宗。楊曰:「若日間,則觀者眾矣,何由蹤跡其人,人非切己事,肯深夜來看耶?」由是稱為神明。

  馬光祖

  馬裕齋知處州,禁民捕蛙。一村民將生瓜切作蓋,刳虛其腹,實蛙于中,黎明持入城,為門卒所捕。械至庭,公心怪之,問:「汝何時捕此蛙?」答曰:「夜半。」問:「有人知否?」曰:「唯妻知。」公疑妻與人通,逮妻鞫之,果然。蓋人欲陷夫而奪其妻,故使妻教夫如此。又先誡門卒,以故捕得,公遂置姦淫者於法。

  苻融

  秦苻融為司隸校尉。京兆人董豐遊學三年而反,過宿妻家。是夜妻為賊所殺,妻兄疑豐殺之,送豐有司。豐不堪楚掠,誣引殺妻。融察而疑之,問曰:「汝行往還,頗有怪異及蔔筮否?」豐曰:「初將發,夜夢乘馬南渡水,反而北渡,複自北而南,馬停水中,鞭策不去。俯而視之,見兩日在水下,馬左白而濕,右黑而燥,寤而心悸,竊以為不祥,問之筮者。雲:憂獄訟,遠三枕,避三沐。既至,妻為具沐,夜授豐枕。豐記筮者之言,皆不從,妻乃自沐,枕枕而寢。」融曰:「吾知之矣。《易》:坎為水,馬為離。乘馬南渡,旋北而南者,從坎之離,三爻同變,變而成離;離為中女,坎為中男;兩日,二夫之象。馬左而濕,濕,水也,左水右馬,馮字也;兩日,昌字也——其馮昌殺之乎?」於是推驗獲昌,詰之,具首服,曰:「本與其妻謀殺豐,期以新沐枕枕為驗,是以誤中婦人。」

  王明

  西川費孝先善軌革,世皆知名。有客王旻因售貨至成都,求為卦。先曰:「教住莫住,教洗莫洗;一石穀,搗得三斗米;遇明則活,遇暗則死。」再三戒之,令「誦此足矣!」旻受乃行,途中遇大雨,趨憩一屋下,路人盈塞,乃思曰:「教住莫住,得非此邪?」遂冒雨行。未幾,屋傾覆,旻獨免。旻之妻與鄰之子有私,許以終身,侯夫歸毒之。旻既至,妻約所私曰:「今夕但洗浴者,乃夫也。」及夜,果呼旻洗浴,旻悟曰:「教洗莫洗,得非此耶?」堅不肯沐,婦怒,乃自浴,壁縫中伸出一槍,乃被害。旻驚視,莫測其故,明日,鄰人首旻害妻,郡守酷刑,旻泣言曰:「死則死矣,冤在覆盆,何日得雪,但孝先所言無驗耳!」左右以是語達上,郡守沉思久之,呼旻問曰:「汝鄰比有康七否?」曰:「有之。」曰:「殺汝妻者,必是人也。」遂捕至,果服罪,因語僚佐曰:「一石穀舂得三斗米,得非康七乎?」此郡守,乃王明也。

  範純仁

  參軍宋儋年暴死。範純仁使子弟視喪,小斂,口鼻血出。純仁疑其非命,按得其妾與小吏奸,因會,置毒鱉肉中。純仁問:「食肉在第幾巡?」曰:「豈有既中毒而尚能終席者乎?」再訊之,則儋年素不食鱉,其曰:「肉者,蓋妾與吏欲為變獄張本以逃死爾,實儋年醉歸,毒於酒而殺之,遂正其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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