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筆記雜錄 > 幽冥錄 | 上頁 下頁


  晉孝武帝於殿北窗下清暑,忽見一人著白夾黃綠單衣,舉身沾濕,自稱「華林池水中之神,名曰淋岑。君若善見待,當相福祐」。時帝飲已醉,取所佩刀擲之,刀空過無礙。神忿曰:「不以佳事垂接當令知已而。」居少時,暴崩。皆呼此是為禍也。

  譙郡胡馥之娶李氏,十餘年無子而婦卒,哭之慟:「汝竟無遺體,怨酷何深。」婦忽然起坐,曰:「感君痛悼,我不即朽,君可暝。後見就如平生,當為君生一男。」語畢還臥,馥之如言,不取燈燭,暗而就之,複曰:「亡人亦無生理,可別作屋見置。瞻視滿十月,然後殯爾。」未幾,覺婦身微暖,如未亡,既及十月,果生一男,男名靈產。

  海陵民黃尋父家貧。常大風雨,散錢飛至其家,拾而得之。尋後巨富,錢至數千萬,遂擅名于江表。

  苻堅時有射師,經嵩山,望見松樹有一雙白鳥,似鵲而大。至樹下,又見一蛇,長五尺許,上樹取鳥。未至鳥一丈,鳥便欲飛,蛇張口翕之,鳥不得去。繽紛一食頃,鳥轉欲困。射師引弩射三矢,蛇隕而鳥得去,于百余步山邊整理毛羽。須臾,雲晦雷發,驚耳駭目,射師驚懾,不得旋踵。而鳥徘徊其上,毛落紛紛,似相援。如此數陣,雲電息滅,射師得免,已而鳥亦高飛。

  山陰縣九侯神山上有靈壇,壇前有古井,常無水。及請告神,即水湧出,供用足乃複漸止。

  巴北縣有巫師舒禮,晉永昌元年病死復活。雲死時土地神將送詣太山,入過禮舍門前,土地神問吏:「此是何等舍?」門吏曰:「道人舍。」從人指巫師為道人也。土地神曰:「是人亦是道人。」便以相付。禮入門,見數千屋皆縣竹簾,自然床榻,男女異處。有誦經者、唱偈者,自然飲食,快樂不可言。禮文書名已至太山門,而身又不到惟人。土地神雲,道見數千間瓦屋,即問吏言道人,即以付之,於是遣神即錄取。禮觀未遍,見有一人八手四眼,捉金杵,遂欲撞之,便怖走,還出門,神已在門迎捉。太山府君問禮雲:「卿在世間皆何所為?」禮曰:「事三萬六千神,為人解除,祠祀或殺牛犢豬羊雞鴨。」府君曰:「汝罪應上熱熬。」便牽著熬所,見一物牛頭人身,捉鐵叉,叉禮著熬上,宛轉身體,身體焦爛,求死不死,一宿二日。府君問主者:「禮壽命應盡,為頓奪其命?」校錄藉,餘算八年,乃命將錄求牛頭複以鐵叉叉著熬邊。府君曰:「令遣卿歸,終其餘算,勿複殺生淫祠。」禮乃還活,不復為巫師。

  弘農徐儉家有一遠來客寄宿,有馬一匹,中夜驚跳,客不安,騎馬而去。一物長丈餘,來逐馬後,客射之,聞如中木聲。明日尋昨路,見箭著一碓棚上。

  武昌陽新縣北山上有望夫石,若人立者。傳雲,昔有貞女,其夫從役,走赴國難,攜弱子餞送此山,立望而死,形化為石。

  宋高祖永初中,張春為武昌太守時,人有嫁女,未及升車,忽便失性,出門毆擊人乘,雲已不樂嫁俗人。巫雲是邪魅,乃將女,巫江際擊鼓,以術祝治療。春以為誆惑百姓,制期須得妖魅。後有一青蛇來到巫所,即以大釘釘頭。至日中,複見大龜從江來伏前,更以赤朱書背作符,更遣入江,至暮,有大鼉從江中出,乍沉乍浮,向鼉隨後催逼。鼉自忽冒死先來入慢與女辭訣,女痛哭雲「失其好」,因自此漸差。或問巫曰:「三魅者歸於何物?」巫雲:「蛇是傳通,鼉是媒人,龜是其對。」所獲二物悉示春,春始知靈驗。

  漢明帝永平五年,剡縣劉晨(一作晟)、阮肇共入天臺山取谷皮,迷不得返。經十餘日,糧食乏盡,饑餒殆死。遙望山上有一桃樹,大有子實,而絕岩邃澗,了無登路,攀葛乃得至,啖數枚而饑止體充,複下山持杯取水,欲盥漱,見蕪菁葉從山眼流出,甚鮮新,複一杯流出,有胡麻糝。相謂曰:「此去人徑不遠。」度出一大溪,溪邊有二女子,姿質妙,絕見二人持杯出,便笑曰:「劉阮二郎捉向所流杯來。」晨、肇既不識之,二女便呼其姓,如與有舊,相見忻喜。問來何晚,即因要還家,家筒瓦屋,南壁及東壁下各有一大床,皆施絳羅帳,角縣鈴上金銀交錯,床頭各十侍婢,便敕雲:「劉、阮二郎經涉山阻,向西得瓊實,猶尚虛弊,可速作食。」有胡麻飯、山羊脯甚美,食畢行酒,有群女來,各持三五桃子,笑而言:「賀女婿來」。酒甘作樂,劉阮忻怖交並。至暮,令各就一帳宿,女往就之,言聲清婉,令人忘憂。至十日後,欲求還去,女雲:「君已來此,乃宿福所招,與仙女交接,流俗何所樂哉。」遂住半年,天氣常如二三月。晨、肇求歸不已。女仍仙主,女子有三十人集會奏樂,共送劉阮,指示還路。既出,親舊零落,邑屋全異,無複相識,問得七世孫,傳聞上世入山,迷不得歸。

  文翁常顧斷大樹處,去地一丈八尺。翁先祝曰:「吾若得二千石,斧當著此處。」因擲之,中口一丈八尺處,後果為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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