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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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夷堅三志己卷第五(十三事) 泰寧獄囚 陳茂英,福州長樂人,為泰甯知縣。前政在任日,有民鄧關五毆殺一桶匠,投屍于大江中。事覺,受捕而入獄,以屍不存之故,不肯承伏,遂經年未竟。陳視事三日,窮治此凶,並證佐株連者,分處鞫問。既得要領,方議具案牘。次日晡後,將退廳,聞獄中喊雜訊甚厲,即往視之。鄧囚已脫鎖械,但帶枷在頸,連聲苦苦,獄卒莫能制。陳知必有物憑附者,叱曰:「汝是何神道?我自有官法。」良久乃定,雲:「各請方便。」陳又曰:「我自有官法,我先出去,汝是何道,亦宜出去。」囚遂熟睡。陳戒獄卒嚴守護,候其醒則問之。迨夜半始甦,一身自背及脛,皆青黑色。扣所見,雲:「初時一大人著紫衫者,隨從兵衛數十輩,用棒打我,我忍痛不得,叫噉跳出。又一紫衫官人來,喝雲:『汝是何神道?我自有官法。』大人者回顧吏卒言:『也是也是,各請方便。』後來官人先出,於是盡退。」陳徐究所以,乃桶匠之家父母兄弟痛冤恨又不得伸,專詣光澤,致禱于廣祐王故也。鄧因是方伏其辜。 泰甯牛夢 陳知縣在泰甯日,夢到一處,遇三牛當道,急側身避之。其牛作人立而言曰:「告你,教人莫須殺我。」醒而告妻子曰:「今日詢狀,須有來判憑者。」以此縣故例,凡遇開剝病牛者,必投狀給公憑乃許之,蓋欲防私宰殺也。明日治事,第一狀曰:「家有一耕牛染瘴病死,乞行開剝。」陳怒叱之,曰:「汝有牛三頭,如何但說為一?」其人駭愕不能對。即遣一吏隨往驗視,果見三牛。其一已就屠,舁致庭下,陳親引手按摸,尚有暖氣,方未死時元無疾,乃依法置於罪。次年,又夢與一客在野路交語,一牛齧草在旁,良久客去,牛亦作人言曰:「謝使者(原注:使者,吏民呼邑官之稱)。」驚而覺。明日,眾手力具陳狀雲:「歲例用牛賽神,適有黃牛病瘴,已合錢買得,願賜判許。」陳命牽至,則壯腯無所苦。立撻詞首,而舍牛付道士觀,令耕墾場圃,數月產一犢。陳以兩夢靈異,念牛有功於民,遂申嚴法禁,約束諭曉,自是此風為戢。 王東卿鬼 陳茂英在太學,以乾道己醜登第,為長興尉。淳熙乙未,方赴官,涖事未及月,夢同舍長溪王寅東卿來訪。陳曰:「三哥何由到此?」答曰:「寅流落已久,不能歸,可為作一方便,使達到故鄉。」陳曰:「於義固所當然,但馳擔才兩旬,猶未受俸,豈能少效助力!」曰:「非此之謂也。」揖起即去。陳寤而思之:「不相問七八年矣,豈非死於此乎?」明日,博詢邑吏,一小胥雲:「頃歲有福州王上舍,曾聯謁顏知縣、徐縣尉,送往大雄寺安泊,偶得病死。縣官為旅殯寺後,仍報其家,其親戚來,火化屍柩,收骨歸矣。」陳謂東卿已歸骨,而魂魄尚留滯,殆是城社之神拘錄之爾。於是具酒敬詣元窆所祭酬,而月尉司公牒,牒城隍、社廟、關津河渡主者,令不得阻截王上舍神魂,俾得善還福州長溪祖先墳墓。焚牒後三夕,夢王告辭曰:「得君移文,乃遂歸計。」泣謝而沒雲。(右二事皆陳知縣說。) 黃氏病僕 平減士人黃氏一僕得疾,莫能名其何恙,但瞑目昏臥,不語言,不飲。凡四十餘日,忽蹶然而興,告其妻以所見,仍走白主人雲:「自初病時,便被人引去,到大屋下,使參拜大王,次參同伴約有三四十輩,即隨逐以行。沿路徒眾,倀倀馳走,遍城內外,周匝往來,未嘗頃刻休息。或有報者曰:『某處某人家集會。』亟奔以往。及至,果見杯盤酒牲,羅列豐滿,相與餔啜畢,又奔赴他處。遇市曹刑殺罪人,則左右環坐於屋簷上觀看。才命斷,被刑者升屋,盡拜諸人,又倉忙狂走。城郭牆壁,泥無隔礙,亦不曾有神道闌問。唯值知府出,則避伏橋下。黃昏鼓角發嚴,亦掩耳避,畢,複如故。嘗在道堂巷,遇運使儀從經過其間,有欲避者,其一曰:『不須得。』交肩而趨。一日,抵城外陽山,遠望一秀才閒步,皆下路蹲閃。我問:『此為何者?』合詞言:『是宰相也。』每過本宅門前,要入唱喏,輒不許。今日早辰,一鬼問我雲:『汝來此幾日?』我答之曰:『不記仔細,料想已四五十日。』其人為白主者,欲放歸,主者未聽。別有一人似判官形狀,力言:『恐不便。』乃得還。既醒之後,省憶群鬼,皆向來伏法之人。」運使不終任責罷而卒。僕雖複生,然精神昧昧,常如癡醉,不半歲竟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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